“别戴。”彭姠之说。

於是纪鸣橙又放下了。

小巷的一半是深不见底的黑,另一半是都市夜生活透进来的一点光亮,像一个被裁剪过的偷窥视角,只能看到方寸之中的狭隘的人间影像。

她俩的影子垂在地上,交叠。

彭姠之望着她,出来得急,外套都没穿,现在手腕都冻红了,捏着眼镜没有动弹,像在等她开口。

“纪鸣橙,你什么时候学的化妆?”彭姠之的后脑杓往冰凉的墙壁上一磕,冷静地问她。

没想到是这一句,纪鸣橙抬眼看她,睫毛根湿漉漉的:“我不会化妆。”

“那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的黑眼圈怎么弄的,嘴唇干得都起皮了,怎么弄的?”彭姠之的嗓子低下去,阖了阖凤眼。

纪鸣橙沉默了一会儿,没作声。

“不是骗我吗?”彭姠之偏头,意有所指地问。

没等到回答,她咬了咬牙根儿,又极快地放开,以气声问纪鸣橙:“你想我想得睡不着,是真的吗?”

纪鸣橙的眼圈又红了一点,哑声说:“是。”

不过就一个字,像是揪住了彭姠之的心,还是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彭姠之的鼻腔开始发酸,眼睛也湿润了。

“所以你为什么说,你没有消沉,你没有失魂落魄?”她尽量冷静地问她。

“我……”

也有纪鸣橙答不上来的时候,彭姠之抿住嘴唇,想要笑,但眼眶越来越热了。

“你是真的只有三百万吗?”她哽咽着,又问。

听出她声音不对,纪鸣橙抬眼,心疼地望着她:“是,真的只有那么多,但我可以……”

贷款。

彭姠之打断她:“那我卖车的钱,有帮到你吗?是你需要的吗?”

“是。”纪鸣橙点头,声音不大稳了。“是我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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