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追月士兵万万没想到天子说晕就晕,惊呼一声纷纷扑上来救驾。阿歆却快她们一步将李延意稳稳地捞住,没让她后脑杓着地磕出个好歹。
“陛下怎么了!”站在一旁踮着脚拚命往里看的庚釉大声问道。
“陛下!陛下!”追月士兵们也着急。天子乃是一国之本,她身体的好坏是最重要的国家大事,若是有个好歹便是追月军护驾不利,她们全都是要掉脑袋的。
士兵们面如土色,阿歆无奈地看了一圈,将目光收回来,轻声在李延意耳边说:“差不多得了。”
李延意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回道:“你还走不走了?”
阿歆为难:“我是罪臣之女,如何能留下。”
“那我接着昏。”说着李延意双腿一蹬昏得更彻底,周围人吓了一跳,纷纷看向阿歆。
阿歆被众人盯得耳朵都红了,实在没辙,只好将李延意抱了起来。李延意顺势还圈住了她的脖子,阿歆动作僵了僵,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撒手将大聿天子给丢路边上。
“天子没什么大事。”阿歆道,“送她回去让太医好好看看吧,特别是手臂。”
她将李延意放到马车之中,交代完之后想离开,李延意却不松手,依旧勾着她的脖子赖着她。阿歆腰都直不起来,周围好生安静,全都在看她们。
阿歆大窘,甄文君道:“阿歆娘子还是随马车一同回去吧,娘子护驾有功,待陛下醒来一定会奖赏娘子的。”
听校尉如此开口,中军士兵们也都附和。阿歆不想去也没辙,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只好上了马车,将布帘放了下来。
本来阿歆没有露面的打算。
还在北疆的时候她“无意间”收到了关於天子受伤的消息,断了一只手而已,竟能从汝宁传了几千里地传到北疆,实在是难为这些通风报信之人。
阿歆当然知道这是李延意的小把戏,李延意知道她容易心软,用皮肉受损来刺激她,以为这样她就会回去了,阿歆当然不会上当。
将李延意受伤的消息放到一旁,但她却没能平静。
不光是李延意,卫庭煦已经成为大聿第一女官的事以及万向之路开辟,卫庭煦当立头功的事也一并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阿歆人在北疆,可心还留在汝宁,关於中枢的一切动向她都没有错过。豺狼在侧,李延意或许已经感觉到了危险,可她未必有奸佞狡猾,更何况还有那甄文君……
阿歆知道甄文君是她妹妹,可甄文君却不知道。
虽然她知道甄文君一心向着卫氏,可如今谢家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甄文君应该是这世上她唯一的血亲。当初阿父透露给她这天大的秘密之时也未多说,甚至不让她告诉甄文君真相,只让她多多照顾“阿来”。其中的曲折她还未查明,总有一天是要调查清楚的。
阿歆回忆起方才甄文君看她的眼神颇耐人寻味,似乎也知道了一些内幕……
“你在想什么。”到了马车之中没了旁人的目光,李延意不晕也不昏了,靠近阿歆,用指尖拨她红彤彤的耳朵。
阿歆微微偏了偏头躲开:“我在想,你带我这罪臣之女回宫,要如何向群臣交代。”
“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你救驾有功,若不是你出现恐怕大聿已经没有天子了。要是那帮老东西再罗嗦,我便借着护驾之功正式封你为镇北大将军,让庚釉连小小的副将都做不了。到那时恐怕会一群人想方设法将你留在汝宁了。”
阿歆哭笑不得:“帝王之术可不是这样用的。”
“不管是什么术,只要寡人用了那便是帝王之术。”李延意将阿歆的手包进手心里,迫不及待地贴上她,“你当真无情,这么多年竟不曾回来看我一看。要不是我当真身陷险情,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出来了?”
阿歆点头,“嗯”了一声。
“你倒是个实在人。若是一会儿随我回怀琛府关上屋门还能这样实在的话,才是好孩子。”
……
行刺事件之后,李延意在怀琛府连住了三日,第三日时回到禁苑,红光满面走路生风,早朝时一改往日的颓唐焦躁,居然带着笑意。
栾疆等人上疏弹劾追月中军校尉甄文君,斥她护驾不利导致天子受伤。更怀疑她勾结蓝腕逆贼企图谋反,否则天子的行程怎么会被外人知晓,甚至提前布下埋伏?甄文君没有资格统领中军,希望天子将她押入诏狱,严加审问,力求真相。
李延意随意地点头道:“既然栾卿坚持认为甄文君有罪,那便审审吧。”
甄文君在太极殿外守卫,并没有参与早朝。而站在一旁的卫庭煦脸色如常,没有说话。
李延意道:“关训。”
廷尉关训上前一步应了一声。
“好好替寡人审审她,不容徇私!”
“喏!”关训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