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00(2 / 2)

真千金不干啦 游鲲 2427 字 25天前

乌云沉沉压在头顶,雨势大起来,没多久全身都湿漉漉的,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

地上漫起积水,雨滴打在水里,冒出一个小小的水泡。

余心月低下头,每一脚都踩要踩破一个泡泡,乐此不疲,嘴角噙起笑,仿佛刚刚真的只是睡了一觉,闭眼商海浮沉,二十年如一梦,最终与梦想背道而驰,越来越远。

临了只是遗憾后悔。

萨满项链挂在白净脖颈,摇摇晃晃。

余心月摩挲项链,仔细回想那几十年,脑中不断回想颜霁的话,暗暗下定决心。

既然这条项链真的有用,好不容易得一次重来机会,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窝囊。生恩早在前生偿尽,这一辈子,她要为自己而活,再也不用顾忌印家。

何况对印家,她心中一直有怨气,颜霁说得对,就算是陌生人,也不该被印家人那样利用。

更不用说,余心月才是真正的印家人,印家千金。

她与印江涵在出生不久被人调换。

印江涵顶替她的人生,在印家锦衣玉食,而余心月在那个重男轻女、贫穷封建的家庭,度过漫长而毫无快乐可言的童年。她记忆里没有鲜艳衣裙、有趣玩具,而是充斥着棍棒、疼痛、咒骂、饥饿。

直到被印家人找回。

但十来年相处让印家和印江涵有了深厚感情,於是本来是亲生的余心月,处境十分尴尬。

她想,也许在印家人心里,印江涵才是真正的女儿。

她至今都记得刚走入印家的那天。

洋房高大整洁,一大片漂亮草坪,绿的发亮。屋里的东西金光闪闪,好像都在发着光。

她甚至不敢踩到鋥亮地板,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就像踩在云端,那样快要飞起来的喜悦与期待,她终生难忘。下一秒,她看见在外婆怀里撒娇的女孩。

他们其乐融融,才像一家人。

余心月低头看了眼自己破旧的鞋,默默缩回脚。

外婆和舅舅喜欢的人都是印江涵,他们常常拿印江涵和余心月比,觉得这个从乡下接来的外孙女木讷寡言,一点都不可爱,更不能和经常撒娇、从小被宠成公主的印江涵比。

人的心总是偏的。

后来余心月为印家打拚,放弃自己心爱的音乐,印江涵却心安理得在家里吃喝玩乐。

她奢侈享乐,花费巨大,连出嫁以后,还常常伸手往娘家要钱。至於舅舅和外婆,有事余心月,无事印江涵,只有遇到什么枣手的事情,才会来找余心月。

呵,余心月神情嘲讽,冷冷看着面前滂沱大雨。

从前忍让说是为了亲情,其实到底还是有点不甘心。明明她才是印家的女儿,明明印江涵偷走她所有的东西……

算了。

她心中释然,已经毫不在乎。去他的印家,这几十年来的偏心让她一点一点失望,而在雨尽漫长的一天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印鸿飞电话里说的话她没有听清,但看他那么焦急的态度,多半是生意出了事。

总归不是一声祝福。

余心月深吸一口气,水汽朦胧,清冷空气涌入肺腑。

雨水冰冷打在脸上,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迎面的雨水,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一截糯白整齐的牙齿。

卸下枷锁,重获新生。

这辈子,她想弹钢琴,一直一直弹下去,

还能听见滴滴答答的雨声,但打在脸上的冷雨似乎小了许多。

余心月诧异正开眼,头顶多了一把伞,伞面漆黑,没有图案。

为她撑伞的年轻女人及肩短发,高贵优雅,只是看上去异常苍白疲惫。

女人朝她点了点头,苍白的唇颤动,却没有说话,只是把伞递给了她。

动作并不强势,却不容反抗。

余心月接住伞,盯着她的脸,隐约觉得熟悉,又想不太起来。

她这时注意到,女人黑色西装,胸口别一朵白花。

穿着的是丧服。

这人和刚刚报纸上刊印的照片有五六分像,只是较之眉间多了几分英气。

还来不及想什么,余心月就看她继续往前,魂不守舍地,似乎没注意到前方红灯,一脚踩在斑马线上。

“等等!”余心月忙赶过去拉住她的手腕,感觉女人的手好细好凉。

一架轿车从她们身边呼啸开过,带起的泥水溅在胸口白花上。

女人回头看她,漆黑眼珠像不见底的深潭。

余心月不明白她在想什么,“是红灯。”

女人退回来,“谢谢。”

声音比雨还冷。

余心月踮起脚,举高了手,小小一把伞为两个人撑起一方天地。

也在这个时候,她凝视女人的侧脸,终於想起熟悉感从何而来,忍不住说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