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招呼来一个混血美人,示意她蹲下,把酒水全倒在美人的头上。
计傅别眼,心想,妈的,死变态。
秦瑄煌招招手。
计傅很怕他一杯酒泼过来,犹豫着,最终抵不住变态凝视,附耳过去,脸上表情变得越来越精彩“你是说让我倒打一把,干脆污蔑是余心月抄的印江涵……奥,也是,反正是印江涵在网上首发的,只有造谣工作做好,就……“
秦瑄煌扇了他一巴掌,“闭嘴。”
心里打量着做坏事,还有一字一句说出来,这个人真的是……
就算以后秦卿和他结婚,他也绝不承认这人是自己的妹夫。
“梓语,给二少敷药。”
……
余心月对青说的打算并不知情。
她已经到童雅家后花园练习架子鼓。
作为一个音乐家,童宋的郊外别墅,收藏着好几台名贵钢琴,还有其他各色的乐器,几乎像是个小小的音乐王国。余心月自从发现这处宝藏,就时不时跑过来练习。
童雅把小提琴放下,“月月,我要被你带偏了。”
跟着这样热情洋溢的鼓声,她快要用小提琴拉出摇滚乐了。
余心月笑着看她,手上鼓槌没停,“来啊,继续啊!快活啊!”
童雅噘嘴,趴在石桌上“我累了,你这个人,碰到乐器就停不下来了。”
童宋端着切好的苹果走来。
“老师,你看她,”童雅不满嘟囔“电话里说是想我了,结果来我家都没和我说几句话,摸完钢琴就摸架子鼓,这是想我了吗?这明明就是馋我家的乐器。”
童宋忍不住笑起来,“先歇一会,再来练吧。”
余心月还没尽兴,口里答应,手依旧不停。
童宋听了会,“这里错了个音,你没有系统学过架子鼓吗?”
余心月放下鼓槌,揩去额角的汗,笑着说“是啊,都是抽空自学。”
童雅小脸微微发红,羡慕道“月月你真的是,我要酸成柠檬了。”
她想,以余心月的天赋,不走上音乐这条路,简直天理难容。印家难道不该让她发挥自己的天赋,把她送到专门的音乐学院去潜心研究音乐嘛。
不过。
童雅抬头,“老师当年也是自学,对的吧!”
童宋转身从冰箱里拿出自制的奶茶,刚推开玻璃门,“什么?”
“老师从前也是自学音乐的,对吧!”
余心月也好奇地望过去,按照童宋的年龄算,在他那个时代研究音乐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童宋把吸管插在杯子里,“大半算自学的吧,小时候,我爬到山上去,拿着枚树叶就能吹半天,风吹树叶沙沙响,溪流溅过山石发出的汩汩声,还有鸟叫声、虫鸣声,和叶笛声混在一起……”
童雅闭上眼睛,想象那副画面,“好美。”
余心月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樱唇紧抿,童宋所描述的声音,便随微风习习,在花园中环绕。
童宋拿起桌上小提琴,跟随她的节拍轻轻拉动琴弦。
於是轻柔的风声、潺潺溪水声、寂静深夜里不安的虫鸣都随琴声飘来。
童雅甚至能够看见幢幢树林,和琼宇那轮白亮的明月。
她默默吸一口奶茶,咬住吸管。
神仙与神仙合奏,让凡人望尘莫及。
童雅气馁地低下小脑袋。
然后又吸一口奶茶。
老师的厨艺又好了,奶茶好喝到她都快忘了丧气。
童雅心态很好,马上又笑起来。
反正这世上像余心月、童宋这种在音乐上堪称天才的人不常有,大部分的人都普普通通,像自己一样。这样一想,好像就没什么好沮丧的了。
而且,换个角度思考,周围有两个音乐天才,也算是运气好吧。
只是有时候稍微会有点点沮丧,但人是需要对比的,比如和余心月在一起的时候,童雅觉得自己是个小辣鸡,一和五音不全颜某人相处,她会觉得自己又行了。
余心月笑起来,五官舒展,似春风拂面。
“没想到童老师小提琴也拉得这么好。”
说完她就感觉自己说了句废话,能教出童雅这种徒弟,童宋怎么可能不会小提琴。只是这位钢琴家颠覆了她的印象,本来她还以为以童宋的音乐风格,生活里多半是苦大仇深总板着脸。
没想到男人挺和善的,乐理精湛,时不时给她以指点和启发。
余心月感觉自己有点真香了。
童宋微笑道“恩,学过一点儿。”
这叫一点儿?
童雅拿吸管戳奶茶,郁闷地想。
这两个人简直一个脾性,谦虚得让普通人根本没有活路。
“寻音的那件事,我看了。”童宋长话短说“你的音乐天赋很高,但你真的决定,”他顿了顿,眉头不自觉皱起,“真的决定继续参加寻音?”
余心月怔了怔,“为什么不?”
童宋轻轻叹口气,“没有什么。”
余心月摸不着头脑,更不懂为什么男人看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失望。想了两分锺,她大概明白了,童宋是老式的音乐人,或许觉得如果参加寻音,太多的声音与诱惑会扰乱自己对音乐的虔诚吧。
“老师,您别担心,我就是去玩玩。”
她一笑,两眼弯弯,像天上弦月。
童宋欲言又止,只是点了点头。
“对啦,月月,”童雅想起来余心月那让人头疼的家庭关系,“要是你舅舅他们不许你参赛,你就到我家来吧,老师马上要出国了,这段时间只有我一个人住,来这里你就能每天弹琴啦!”
童宋点头,“要是觉得上学不方便,我在学区也有套房。”
“里面也有钢琴的,”童雅眼眸清亮“我想和你一起睡!”
余心月“……不用啦。”
她怕颜霁长大后剁了自己。
童雅有点失落,小手撑住下巴,眼眸垂下,长长眼睫在瓷白脸颊落下淡淡阴影。
余心月偏头,女孩越长越水灵,可阿霁居然还不开窍。
唉,想到这件事她就发愁。
童雅抿了抿唇“那,月月,国外有个比赛,在明年三月,你想和我一起去参加吗?”
余心月问“什么比赛?”
上辈子有印家阻挠,她连个音乐学院都没进入,更别提参加什么比赛。
童宋回答“是国际青少年音乐家比赛,18周岁以下的孩子才能参加。我去做评委,所以决定带雅雅过去。如果你有意,我很欢迎。”
童雅拉住余心月的衣袖“要是答应,你就要天天来我家练习!”
余心月暗自叹气,小白兔这股粘人劲要是放在颜霁身上该多好。
现在一给童雅说起颜霁,她就要噘嘴皱眉,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上,而和颜霁说童雅,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两个人爱好不同,性格不投,上辈子到底怎么走到一起还琴瑟和鸣的。
余心月小小的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
虽说颜霁和童雅并不投机,但到比赛举办那天,两个人不约而同都到现场为余心月助阵。
初选最后一赛是淘汰赛,从每八人中淘汰六名,剩下两名进入半决赛。
韩江地区挤进淘汰赛的一共有八支队伍。
赛事组只公布入选名单,至於到底谁和谁一组,还要看到时候现场抽签。
淘汰赛全程直播,就黑箱操作,比前两赛要难不少,因此青说一干人也愁白了头。
上次舆论大爆炸后,天裕替换掉不少人,秦卿更是亲力亲为,插手到韩江这块的比赛中。
至少青说现在想让自己的人进入决赛没那么容易了。
印江涵怔怔地看着大屏幕,焦急等待分组结果。
她想起前两天文总监的吩咐。只要她先发制人,在寻音现场演唱那首歌,就能取得先机。余心月没法证明青青是自己的,公司已经做好安排,一旦余心月敢演奏相同的曲目,铺天盖地的舆论就能让她再次翻不了身。
就算已经得到保证,印江涵依旧紧张,脑袋充血,手心满是汗。
毕竟不是名正言顺得来的东西,怎么都会觉得心虚。
她接到一条短信,是印鸿飞发来的——
“不要紧张,我和外婆在台下看着你。”
印江涵烦躁地把手机屏幕摁黑。不是说不让他们过来嘛,就知道给人添麻烦。她偷偷往后瞧一眼,余心月坐在休息区长椅,手端着手机,一脸是笑地在和谁聊天。
她手里拿的,是印江涵眼馋很久的新型智能机。
印江涵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张大嘴,什么话都说不出。
舅舅什么时候给她买的?
舅舅居然给她买不给自己买?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舅舅更喜欢她了吗?
印江涵嘴唇无声地抖动着,印家人对她的偏爱是现在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如今这仅存的资本都被小小一个手机撼动。
她低头,暗下的屏幕印出张嫉妒扭曲的脸,和因想到即将发生的事露出快意的微笑——
她要让余心月亲眼看着自己写的歌把她印江涵捧上神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