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鸿飞坐在敞亮的会议室里,神情憔悴。
这几天他开始筹备转手公司的事宜,虽不打算为印江涵的巨额赔偿金买单,可他毕竟是印江涵名义上的监护人。青说知道印江涵还不起,那纸诉词还顺带填了他的名字。
现在印鸿飞的状态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缺钱,非常缺钱。
他还有自己的顾虑,现在公司业绩每况愈下,再拖一阵,他估计自己连老母亲的医药钱都给不起了。这时候找个冤大头把公司兜售出去,也算断腕求生之举。
就是不知道哪个大佬赶在这时候接盘。
印鸿飞叹口气,苦苦坐在椅上,面前一杯冷掉的黑咖啡。
公司的会议室宽大敞亮,窗明几净,奋斗了十几年的地方马上就要易主。一时之间,他心里有点不舍,忍不住叹了口气,陷入回忆之中。
把印江涵留在印家,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了。
谁能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心思却这样坏,活生生以一己之力拖垮青说和印家。
他能够说什么呢?
印鸿飞现在心里只有不尽的悔恨。
余心月决赛的那幕他反覆看了无数遍,每看一次,眼眶就会湿红。
女孩站在舞台上,万众瞩目,闪闪发光,像是天上最亮的星辰。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个音乐天才,都明白她的优秀……为什么当初的自己就看不到呢?
简直像个瞎子一样。
一想到余心月外出比赛,还不知道老太太的事情,印鸿飞心里又是一阵煎熬。要是以后秦卿厌倦小孩,把她赶出去,或者是小孩想回家,结果发现家里空荡荡的,会不会很无助?
他也是这段时间才想到,余心月甚至没有印家的一把钥匙。
要是她回家,没有人在的话,她就进不了家门。
印鸿飞懊恼自己对小孩居然忽视到这个地步,住了四年,连家门钥匙都没给她一把,当年他是灯下黑还是被印江涵给洗脑了,还是自己真是个究极体脑瘫?
他懊悔地叹气。
一个年轻男人走入会议室,面带微笑道“印先生,你好。”
印鸿飞赶紧起身迎过去,和男人握手“你好,是吴总吧。”
男人连忙摆手“别叫我吴总,我只是个给人打工的。合同我已经带过来,您看看。”
印鸿飞拿起那叠厚厚的文件,翻看几页,不自觉哭丧着一副脸。
吴总说“我们老板说,要是您不想离开公司的话,可以留在这儿,当然,职务上会有些变迁。”
印鸿飞惊喜道“真的?大老板真这样说了?”
吴总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有点深不可测。
印鸿飞心中雀跃,毕竟以他的能力,留在这儿好歹也能在管理层待着,何况他也真舍不得这家公司。那位神秘的大老板不知是什么来头,居然这么好说话。
“大老板还没来吗?”
吴总看看表,“马上马上,老板刚回国。”他抬头,忽然笑道“来啦。”
印鸿飞转身,笑容凝滞在脸上,变成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的嘴唇张了张,好几次才艰难发出声音“月……月月?”
余心月“签好了吗?”
小吴把椅子给她拉好,“都弄好了,只要您签个名,您看看。”
余心月看了看,没什么大问题“恩。”
她拿起钢笔想签字时,忽然被人一把抓住手腕。
印鸿飞还没回过神,紧皱着眉,“月月,怎么是你?你……”
余心月抬眸“有问题吗?”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余心月无声地笑了笑,现在她什么都少,就是钱多。
还没等她说话,印鸿飞自问自答地说“是季昭华给你的?她指使你这样做的?”
余心月“和我舅妈没关系。”
印鸿飞压根没听她的话,喃喃道“她居然这样,有钱不早拿出来帮忙,现在是故意羞辱我吗?”
余心月“……”
在遇到和男人无法交流的情况,她一般选择直接忽视,和小吴交谈几句后,写下自己的名字。上辈子她在印鸿飞手里做事多年,现在情况要逆转过来了。
在这家公司上,她曾经耗费几千个日夜,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所以与其让印鸿飞把公司低价贱卖给别人,还不如趁这个机会盘下它,至於印鸿飞怎么想,她才懒得care。
“没事我先走了。”
印鸿飞拦住她“月月,先不提公司的事,你知道外婆生病了吗?”
余心月“知道啊。”
印鸿飞皱紧眉,盯着她无动於衷的脸“你怎么能这样不在乎,好歹外婆也是你亲人,你……”
余心月稍稍侧身,“我已经去看过了,还有事吗?”
印鸿飞哑然,还想说什么,对上女孩的眼睛后,情不自禁低下头。
……
走出公司,余心月仰头望着“关山月”的招牌。
看了很久,她喃喃“得改个名字。”
小吴兴奋地戳手“您想改成什么?我去查查有没有重名的,没有咱就可以办手续了,这也算个新的开始嘛。”反正印鸿飞手下这公司名声都坏了,还不如换个新的。
余心月想了想“秦时月。”
小吴突然激动!
余心月丢给他一份资料“还有这几个人,你帮我挖过来,不管多少钱,什么代价。”
小吴“好咧。哎?这是普通程序员?这个还是大学生?”
余心月扑棱笑出声,“暂时是的。”
二十年前,后来那些焕发光彩的大佬此刻或者抑郁不得志,或者还是懵懂的少年。这里面还多是日后为秦瑄煌效力的人。
余心月想,不如早点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