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傅首先去看自己的宝贝衣服。
还好还好,干干净净,没有被泼一块污渍。
这件礼服是请人花好几个月提前定制的,要是这都被泼脏……等等,余心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瑄煌挑眉,笑着问:“我给你准备的小礼物,喜欢吗?”
喜欢?
怎么可能?他担忧自己的衣服还来不及!
计傅呲牙咧嘴,敢怒不敢言,半天才发现秦瑄煌根本没对着自己,这个“小礼物”是为秦卿准备的。
秦卿的表现没有让他失望。
那张完美无缺的面具出现一丝裂缝,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慌张。
秦瑄煌笑:“你不喜欢吗?”
秦卿淡淡道:“喜欢,但是腻了。”
秦瑄煌端起一杯酒:“这样的宝贝,你没兴趣了,那就让哥哥玩吧。”
“……”秦卿冷声道:“她和我签了合同。”
秦瑄煌:“嗯?”
秦卿与他对视,深黑眼眸里隐隐闪烁着寒意与疯狂,“她是我的人。”
秦瑄煌低低笑起来,“哈哈,开个玩笑嘛,你看你的小姑娘多受欢迎,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她。”
他说的不错。
现场最吸引眼球的,除了盛装华服的秦卿,就是在大厅徘徊的余心月了。
介於少女与女孩之间的脸庞,生涩天真,明丽动人,像一幅最美好不过的画。
秦卿想起前不久收到的《生活》。
杂志封面上的女孩也是这样,斑驳灯光洒落在她白腻的脸上,夜空、烟花,满街的灯光都绽放,她站在长街之中,仰望着天空,眼里光芒璀璨。
那天秦卿看了这张封面很久,而照片拍得再怎么好,也比不上人站在她面前,笑容灿烂,眉眼生动,一颦一蹙都触手可及。
好几个老男人贪慕这样的青春貌美,上去和余心月搭讪。
秦卿眸光微沉,心脏不安地跳动。
但很快,她就见女孩笑着不知说什么,那几个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讪讪离开。
秦卿松一口气,却总不放心。
她漫不经心应付着络绎不绝来讨好攀谈的人群,余光偷偷瞥女孩的方向。
记者们把他们围在一起,计傅在摄像头前夸夸其谈。
在外人看来,他们男才女貌,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媒体也乐意抓住这场豪门联姻做噱头,踊跃提问,忽然,有个人向秦卿发问:“大小姐,你对计公子是什么印象呢?”
计傅心猛地一紧,偏头看秦卿。
殊不知此时秦卿正端着高脚杯,注视其上倒映出来的身影。
女孩站在餐区挑拣食物,餐盘里装的都是精致的甜点。
挑挑拣拣半天,她拿起块蛋糕,浅浅尝了口,嘴边沾上白色的奶油,像一圈小胡子。片刻,她伸出粉红的舌尖,悄悄把奶油舔掉,末了还吧唧一下嘴。
秦卿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容。
四周传来一片嘘声。
众人都以为是她被问及和计傅的婚事,害羞地低头一笑,没有人知道,她眼里盯着的,只是玻璃映出的一个缥缈的影子。
记者们连忙把这幕拍下来,恭贺他们情侣恩爱,感情长久。
只有计傅摸不着头脑,暗地想,难道她真的喜欢我?难道自己用个人魅力折服女人?
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一种可能,刚才秦卿微笑时气质顿时一敛,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款款温柔,就像一瞬破开冰雪,春暖花开。
她一定是暗恋我吧!
计傅想着,忍不住昂首挺胸,摇了摇脑袋,像只骄傲的大鹅。
但是,等他再一晃神,从洋洋得意的状态冷静下来,猛地发现自己手已经空了。他左右张望,老婆呢?刚刚还在的老婆呢?
秦卿找个机会摆脱人群,拉起女孩窍细的手腕往外走,直到僻静地方,才沉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余心月撇嘴:“是姐姐给我发的请帖啊。”
秦卿:“……不是我。”
余心月委屈巴巴地望了女人一眼,小声说:“我收到的就是姐姐的请帖呀。”
秦卿知道这是秦瑄煌的手段,不好直接告诉女孩,只能勒令她现在就离开。没想到一直乖乖的小孩现在却不听话了,又黑又润的大眼睛望了望她,旋而垂着,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
秦卿的心忍不住软下来,半弯下腰,说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余心月本想说什么,刚抬眸,瞥见眼前一片白嫩。
她脸色泛红,迅速垂下眼帘,耳畔仿佛有擂鼓振动,连秦卿在说什么也没听见。
秦卿说:“童先生没和你一起来吗?”
余心月想,好白好大……啊呸,今天姐姐好好看。
秦卿:“月月?你舅妈也没来?你一个人来的?”
余心月继续神游:也好香哦,不知道喷的是什么香水,不过还是姐姐身上本来的味道好闻一点。
秦卿:“……月月,你在想什么?”
余心月耳垂通红,不敢看女人的眼睛。
原来还打算借着秦卿冷落自己,好好卖一波可怜,但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突然就心虚得不得了。
秦卿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余心月拉着她的手,低声道:“姐姐,我好久没看见你啦。”
这些天只有在新闻上,才能窥见秦卿,而新闻报道又无一不是她与计傅将近的婚礼。
好在计傅拿到宿山阁后得意忘形,捅下不少篓子。
宿山阁和青说不同,青说手段再怎么龌龊,也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打小闹,至多让人唾弃他的人品,但宿山阁作为地产公司,关乎国计民生,一旦出事关系重大。
星觉想早早促成婚礼,把宿山阁交给计傅,就算计傅做个摊手掌柜也没关系。
但最怕人没有自知之明,还想拚命证明自己,结果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而计傅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余心月想到这里,嘴角愉快地上扬,继续向秦卿卖萌:“听说晚上就会有场好漂亮的烟花,姐姐,我想看看,不要送我走好不好?”
女孩眼睛闪闪发亮,每次对上这样的眼神,秦卿就没了办法。
然而宴会上多少人看似光鲜亮丽,内里龌龊肮脏,最爱吸食别人的青春,这么美丽又懵懂的女孩,无疑是他们眼里最好的猎物。
太过外放的美丽,往往招来灾祸。
这点秦卿明白,秦瑄煌也清楚。
“一个人来的?”
余心月蔫头蔫脑地点点头。
秦卿表情冷厉,“家长都没告诉?”
余心月唤住她,可怜巴巴地说:“姐姐……”
“什么事?”
“不要告诉童老师,也不要告诉舅妈,好不好?”
秦卿被她气笑,这小屁孩,不告诉大人一声就独自溜到晚宴上,面对群老流氓都不知道怕,提起家长来倒知道害怕了。
“姐姐,不要和他们说嘛。”
秦卿刚想说话,听到男人在身后喊道:“你怎么来这了?”
她脸色一变,转身,也问:“关你什么事?”
计傅瞪圆眼睛,忽然有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