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相撞的镯子,太阳穴疼得厉害,没听清计长亭的话。
“你又闹什么?”
计长亭:“我又闹什么?秦瑄煌你自己说,你和柳夭夭是什么关系?”
秦瑄煌揉着额角,以为柳夭夭因为前几天的事恨上自己,因此找计长亭摊牌。於是皱了皱眉:“她说的你都信?”
计长亭:“她说什么?”
两个人面面相觑,有几分尴尬。几分锺后,计长亭反应过来,一拍桌面:“你真的和她搞上了?就这么一个绿茶又毒又蠢的女人,你也看得上?”
这对她而言简直是种莫大的羞辱!
要是正常点的女人也就算了,可是柳夭夭?那个发个微博都能把自己捶进地心的女的,就这智商还能把自己三了?
秦瑄煌的眼睛被马桶里的东西糊上了?
秦瑄煌脸色苍白,喝口咖啡,恹恹道:“别吵行不行?”
计长亭瞪大眼睛:“你出轨还好意思叫我安静,怎么想的,你们秦家男人活在大清?”
她眼睛发红,抵着桌:“你就告诉我,什么时候和那绿茶搞上的?”
激动中,两串镯子剧烈撞击,叮当响,声音像是许多口针扎进秦瑄煌的脑袋里。他又喝口咖啡,不知道为什么,回国之后他的精神越来越差,“别吵了,你烦不烦?就这么点小事至於大做文章吗?”
计长亭气极反笑,安静了会,拿起桌上手机:“行,直接离婚吧,我会让律师起草协议的。”
说到离婚,秦瑄煌眼皮子抬了抬,意识到事情有点超出控制,计长亭不是柳夭夭那种一心攀附权贵的女人,她本身就是权贵。
“我没有和她怎么样。”
计长亭冷笑:“你骗鬼呢,是不是和柳夭夭待一起待久了,把自己脑袋都不好使,真把我当柳夭夭那种货色?”
想到这里,她气得胸口疼,转身就走。
再怎么说她也是计家捧在掌心培养出来的,比计傅那个私生子重要得多。
她没必要受这个侮辱。
秦瑄煌站起来,紧紧攥住女人的手腕:“等等。”
计长亭:“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瑄煌一只手揉着太阳穴:“我和她没关系,网上有几句话可以信的?”
计长亭手腕隐隐发痛,开始挣扎起来:“放手!”
“你就听网上几句风言风语就过来指责我?”秦瑄煌放软语气:“这几年我不在国内,所以没什么流言,长亭,你知道的,媒体最爱捏造这种八卦,你不能因为一个八卦论坛里的话就提出离婚,说出去让你长辈怎么想?让大家怎么想?”
焦头烂额解释半天,女人表情终於松动一点,“你敢做出承诺吗?”
秦瑄煌皱眉:“什么承诺?”
计长亭拖出自己被拽住的手,冷着脸说:“我让律师去起草一纸婚内协议,谁出轨谁就要付出代价。”她嗤了声:“你敢不敢?”
秦瑄煌眉微微跳了下,想着先答应下来安抚女人。
至於婚内协议,后面的程序多着呢,还有很多回旋的办法。
他说:“好,如果我出轨,我会把手下的股份转给你。”
计长亭笑了笑:“你还算个男人,如果我出轨,我手里星觉的股份,我旗下的公司,还有所有不动产都给你。”
说完,她面无表情地离开,门口放着个小提包。
秦瑄煌问:“你去哪里?”
计长亭头也不回:“这段时间我去和小卿住。”
秦瑄煌微微皱眉,什么时候这两个女人关系开始变好?他忽然倒退几步,捂住额头,头疼欲裂,躺在沙发上,大口喘息,像只搁浅的死鱼。
——
酒店,还是熟悉的陈设。
秦卿穿着宽大白色衬衫,赤脚踩在地板上,站在厨台前准备晚餐。
大理石厨台上摆着个彩色的玻璃碗,是上次去R国时候,在音乐厅外面买的。
秦卿看了会碗,忽然笑笑,连锅里牛排煎得老了也没发现。
仓皇从R国逃回来的时候,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和月月在一起。
她想起那天大雪纷飞,华灯如林,在雪中朝自己跑过来的人,心脏跳得快了几拍。
像个公主,她想。
“在想什么?”余心月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秦卿把牛排翻个面:“没什么。”
余心月:“没什么?都烧焦啦。”
秦卿耳根红了红,把火关掉。
余心月又问:“是不是在想豆豆八卦上的事?也不知道计长亭性格怎么样?”
到底是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女人。
秦卿似乎明白她想说什么:“她不是。月月,松开手。”
余心月更加用力地抱:“不松。”
秦卿无奈:“我拿个盘子才能盛菜呀。”
几分锺后,余心月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好吧,那就拿个盘子再继续抱。”
秦卿唇轻轻勾了勾,“你是长在我身上了吗?”
鲜嫩多汁的牛排摆在雪白骨瓷盘上。
余心月面前的那个是煎得正好的,而秦卿拿起刀叉,割开微微变焦的肉。
“我喜欢吃老点的。”她说。
余心月弯起了眼睛。
秦卿的厨艺很好,每次相聚,都是她负责下厨烹饪。余心月也不明白,明明自己不爱吃饭,又忙得脚不沾地,为什么还有这么好的厨艺。
她喜欢趴在沙发上,看秦卿做菜的样子。
女人垂着眼睛,窍长五指按在砧板上,很认真地切着菜。光线照在她的脸上,柔和清冷的弧线,淡色的唇安静地抿起,像片含苞待放的花瓣。
余心月觉得心动极了。
她吃完牛排,抆抆嘴,餍足地眯起眼睛,抬眸对上秦卿的眼睛。
秦卿不知看她多久,深黑眼睛像是无底深渊,让人一眼望了就忍不住溺进去。
余心月看得恍惚几秒,然后打了个幸福地嗝。
“……嗝。”
她脸刷地变红,连喝两口水,用杯子挡住自己的脸:“我、我……”
秦卿笑笑,没说什么,收拾好桌上的厨具,拿去厨房清洗。
其实厨房有洗碗机,也可以随时叫工作人员把碗具唤醒。但秦卿似乎很喜欢自己亲手来做这些东西,为爱人准备食物、为爱人清洗碗碟——
在她冰冷忙碌的生活中,能有资格扮演另外一重角色,放缓脚步细细品尝生活里的油盐酱醋,她欣喜若狂,又受宠若惊。
余心月跑过来,自告奋勇:“我来洗吧!”
带有泡沫的手指按住她的手,秦卿道:“我来。”
余心月撇嘴:“姐姐,你都快把我宠坏了。我真怕有天自己变成电视里那种野蛮任性的女朋友。”
秦卿笑着,眼睛暗沉沉的,心里却在想,那样正好。
把月月宠得无法无天,眼高於顶,任意妄为,宠到,她要的一切只有自己才能满足。
然而事实却是,她自己才是被宠爱到患得患失的一方,以至於每次想到余心月或许会因为某种可能和她分开,她就……她甚至不敢去设想这种可能。
余心月:“到那个时候,你可不许不要我,不许把我捧到天上,再一下子丢下来,我可不许!”
秦卿洗干净手上泡沫,亲了亲她的脸颊:“你本来就应该在天上。”
余心月怔了几分锺,反手抱住她。
她们两个人在黑暗泥泞中遇见,却互相把对方看作是天上人。
黑暗中秦卿吻着余心月的脸,温柔而缠绵,似乎想把对方每寸肌肤都烙上自己的痕迹。她的动作总是这样,徐徐,轻又缓,把余心月当作一块易碎的珍宝,稍重一点就会弄碎。
余心月闭着眼睛,月光照在这张年轻而完美的脸上。
秦卿静静看她,半晌,忽然有些落寞地垂下眸,收回手。
“怎么啦?”余心月侧过身搂住她,腔调带点鼻音,懒懒的像是在撒娇。
秦卿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