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辆跑车飞燕般掠过黑夜,无声无息地朝西郊驶去。
昏黄灯光扯开黑夜,最后停在某动营业厅里,男人走进去,选了部手机,结帐时发现自己的卡被冻结了。
“草。”他暗骂一声,只好跟店员请求,借个电话。
店员刚把手伸进兜,想掏出手机,就被另一个女店员拦住。
女店员微笑着说:“对不起先生,我们没有手机呢。”
秦瑄煌低骂一声,掉头就走,背影仓皇。
女店员指着他说:“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哦。”
秦瑄煌脚步微顿,冷着脸离开这里,回到车上后,恨恨咬着后槽牙。
大概是上次谩骂女秘书的事情出圈,弄得人尽皆知。
现在他走在街上,就像只人人喊打的老鼠,别说借个电话了,他担心再待下去,那些人把他的行踪发网上,秦卿他们就过来了。
秦瑄煌握住方向盘,思忖几分锺,决定直接去疗养院。
他暂时也没法通知亲信,时间紧迫,没有其他办法。
不过疗养院旁的保卫是当年秦卿安插的。秦离儒住进小汤山疗养院时,他正忙着在海外扩展业务,以为自己稳拿光云,就没怎么上过心。可当时的不重视,却给现在埋下地雷。
他有些犹豫,如果直接闯进去,会被人给拦住吗?
秦瑄煌揉着头发,表情挫败。
早知道当年就直接把父亲身边的人都换成自己的了。谁知道平时听话又任劳任怨的人,居然深藏着自己的野心,步步为营,把他们慢慢架空,十多年隐忍不发,一发致命。
他深吸一口气,转动方向盘,掉转车头,决定先去躺疗养院。
天边上厚厚云层堆垒,无星也无月,一声雷霆乍响,大雨倾盆而下。
雨滴打在玻璃窗上,被雨刷刷开,汇成一缕缕落下,雾气氤氲,车窗上蒙上层白雾,只有束孤独的车灯刺透前方的黑夜。
冒着雨赶到疗养院,他直接闯过去:“知道我是谁吧,我要见父亲,有重要的事情,立刻马上。”
“先生,您先下车吧,我送您过去。”穿黄雨衣的保安队长走过来,手里拿着把伞。
秦瑄煌没有理会,只是打开车窗,“通知我爹,把手机给我,我和他打个电话。”
“这……”队长犹豫了。
秦瑄煌疯狂地摁着车喇叭,刺耳的鸣笛声穿透黑夜,在清幽疗养院响起。
“先生,请不要这样,这里住的都是老人,身体不好。”
秦瑄煌冷冷瞥他一眼。
——
窗外长长鸣笛声炸开,尖锐、刺耳,像垂死之人的挣扎。
秦离儒正准备入睡,往外瞟一眼。
窗外黑黢黢的,黑暗似凝成实质,浓稠得触手可及。两束车灯突兀地亮起,仿佛两颗狰狞的眼球:“是谁在外面吵啊?”
杨昉端过来杯半温的水,还有片雪白的药片。
“不知道,等会我出去看看,老爷,您先吃药吧。”
秦离儒点点头,就着温水服用药片,头倚着床,和杨昉叨叨家常。
“也不知道瑄煌现在还好不好……”他沉沉叹口气,眼睛很疲倦,垂垂老矣。
杨昉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秦离儒表情黯然:“他都没来找过我,肯定是生气了,那孩子从小就被我宠坏,上次我让你送给他的药送过去了吗,现在他头痛不知道好些没?”
大概是年老,从前的冷硬全然不见,老人坐在灯下,白发闪烁,一派慈父心肠。
他却不知道,自己担忧的儿子正在疗养院外,焦急地摁着汽笛。
秦离儒眼皮渐沉,药物里有安眠的成分,让他很快就睡死过去。
守在旁边的杨昉站起来,拿起雨伞,关掉屋里的灯,悄无声息地往外走去。
——
秦瑄煌在外等了很久,终於等到一个人。
他瞳孔微微缩小。那人拿着雨伞,从黑暗中渐渐出来,走到车灯照亮的地方,静静看着他,表情漠然:“大少,你吵到老爷休息了。”
秦瑄煌面色惨白:“杨昉,我真是错看了你。”
杨昉微微笑起来:“夜深雨大,少爷还是下来休息休息吧,明天我带您去见老爷。”
黑暗里几道手电光线乱晃。
秦瑄煌扫眼,看他们包了过来,连忙掉转车头,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杨昉大伞站在雨里,冷冷看着车灯消失在浓稠的黑夜中。
路上湿滑,车辆稀少。
秦瑄煌仓皇如丧家之犬,东奔西走,甚至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