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这都什么人!畜生!”女孩的手腕被拇指粗的铁链拴住了,一端连在了铁柜背后,就是这个东西让女孩发生火灾的时候无法跟着其他人一起逃生。
如果他们再晚来片刻,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一切都会灰飞烟灭,包括这条年轻的生命。
郝仁杰跟那边沟通了情况,也蹲下身准备建立静脉通路,入行时间不长不短五年而已,见过的人情冷暖却不比谁少。
“别光顾着哭,为了防止脑袋有问题的孩子走失,我还见过把人关在车库锁在地下室圈在牛棚的呢,送到医院的时候十来岁的人了话都不会说”
於归捧起这个女孩的脸,不到十岁的年纪,瘦弱的可怜,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过分苍白,头发蓬乱,脏兮兮地黏成了一团,拿手指拢都拢不开。
“他们是人,又不是畜生!有病治病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们……”於归哽咽着,泪水在黑暗中一滴一滴砸在了小女孩的脸上。
“不是每个家庭都有钱治的起病!也不是每个医院都像咱们医院这么好心,之前收进来的那个王有实”郝仁杰说着话,在黑暗里找着女孩的血管。
“要不是院长一力主张留下来,也就是等死的命!过来给我打下光,看不见!”
於归哆哆嗦嗦把手电筒递过去,郝仁杰顺利把针尖送进了血管里,头也没抬固定着胶布。
“你要真想救她,就赶紧想想办法,血再这么淌下去,等不到消防队来人就挂了,这辈子也就解脱了”
才不是!死才不是什么解脱!活下去比一死了之更勇敢!
於归很想反驳他,但什么也没说,从急救包里翻出了血浆:“我这里只有400毫升血了,你呢?”
郝仁杰也去翻自己的包:“我只有200血了”
於归咬了咬牙:“先挂上吧,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出血的血管阻断”
她脑海里回想起陆青时每次阻断血管的方法,趴在了血泊里,用牙齿咬着电笔,透过柜子与她身体的缝隙,把止血钳伸了进去。
然而,她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眶,粉碎性骨折,血管,神经,都被压的粉碎,她根本无从下手,捧着止血钳浑身都在抖。
“纱布,给我纱布”
郝仁杰把干净的纱布递给她,於归一股脑塞了进去,很快就被濡湿了,温热的血溢出来流到了手背上,她整个身体都在哆嗦。
“好……好人姐……消防队怎么还没来?联……联系陆老师……我需要医疗支援!”
陆青时刚把管子插进去,别在胸前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於归的声音在黑暗中分外颤抖些:“陆……陆老师……我该怎么办……我……”
她泣不成声,词不达意,但能听见她的声音说明人暂时是安全的。
陆青时的眉头皱起来:“说情况”
於归捧着对讲机定了定神:“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双腿被压在了铁制柜子下面,我和好人姐抬不起来,出血不止,已经输了400毫升浆了,现在应该怎么办?”
“压在下面多久了?”陆青时一边用两指压在了婴儿的胸口上做着心肺复苏,一边问话。
於归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晚上七点多了,她家里人火灾发生的时候出去得早,保守估计得有五个多小时了”
“陆主任,自主心跳呼吸恢复了!”跟在她身边的护士喜不自胜,陆青时把婴儿抱起来交到她怀里:“你先带着他下去,救护车在楼下待命”
护士抱着婴儿一手举着吊瓶在消防员的帮助下又上了云梯,她这才蹲下身来检查另一位患者的伤势。
而於归那边刺儿头也赶到了,他准备用撬棍把柜子挪开,同时用液压剪把钢筋剪断,把人抬出来。
陆青时听着,突然一声断喝:“不能抬!现在把人抬出来,坏死的肌肉会释放出大量毒素进入血循环导致休克和肾衰竭,三分锺之内必死,神仙也救不回来!”
那边於归听着,一拳砸在了地上哭嚎着:“那就这么看着她去死吗?!”
“冷静一点,你也是医生,截肢吧”陆青时面无表情说完这句话,拿电笔照了照眼前这位年轻女性患者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且大小不等了。
她去翻自己的急救包,没有开颅钻,转而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顾衍之:“有电钻吗?”
“有,有”顾衍之从自己背上卸下工具包翻出电钻递给她。
消防用的电钻比医用的沉些,不过勉强能用,她按下开关试了试,拿沾了碘伏的纱布仔细消着毒。
“你……要用这个开颅啊?”顾衍之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虽然杀过人也救过命,但这么血腥的救援方式还是头一次见。
陆青时拿笔圈出了一块开颅范围,倒了一整瓶碘伏上去:“对,硬膜外血肿,再不开颅把血肿拿出来,坚持不到医院的”
那边於归听她冷冷说完这句话就瘫在了地上泪流满面:“她还那么小,已经脑瘫了,再截肢以后该怎么活……”
不知道为什么,郝仁杰感觉有些头晕,他站起来摸索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了,让清凉的夜风吹进来些,驱散了鼻翼间挥之不散的血腥味。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他吸了吸鼻子。
刺儿头没有戴防毒面具,也吸了吸鼻子:“我一进来就觉得怪怪的,你这窗子一打开更明显了,有点像……”
他又退出卧室,踩着断壁残垣寻找着污染源:“煤气泄漏的味道”
他推开一墙之隔的厨房,额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卧槽”了一声险些双膝一软瘫坐在了地上,一軲辘爬回来去扯於归和郝仁杰。
“走走走,赶紧走!!!”
透过半开的厨房门,隐隐有火光在跃动,煤气罐在燃烧。
於归瞳孔猛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