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弹痕(2 / 2)

生如逆旅 酒暖春深 2734 字 25天前

陆青时快速眨了一下眼睛,把泪水逼回去:“那是弹痕”

离心脏只有三寸。

“她……是一位在职消防员,前特警退役军人”

手术室里的所有人顿时肃然起敬,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快了许多。

终於,墙上的时锺走过六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灯灭了。

陆青时推着人出来,坐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的顾衍之的兄弟们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医生,医生,我们队长她……”

陆青时摘下口罩,露出今天第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手术成功”

几个七尺男儿摘下头盔欢呼着抱在了一起又哭又笑地,惹来护士长的斥喝:“喊什么喊,喊什么喊,这是医院,禁止喧哗!”

刺儿头赶紧整肃军容,把头盔放在了胸前并拢:“全体都有——稍息,立正,向陆医生敬礼!”

面对这一张张青涩的脸,还带着灰尘泥土,举到太阳穴的手绷得笔直,目光却是那么炙热真诚。

陆青时低头,双手插进洗手服的兜里,唇角浮起一丝笑意:“敬礼也没有用,去把抢救的费用交一下吧”

把顾衍之送进ICU之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一阵头晕目眩,腰部针扎似地疼痛,她扶着墙缓了一会儿,抬眼秦喧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陆青时慢慢坐了下来,秦喧递过去一杯热可可,她捧在掌心里小口畷着:“谢谢”

她还想问问她现场的情况,顾衍之是怎么受伤的,但看着她满脸疲惫,又什么都问不出口了,急救是高风险的工作,大家都平安就再好不过了。

再抬头的时候那个人头靠在了椅背上,散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额前刘海略有些散乱地遮住了眼帘,就这么还捧着一次性纸杯,穿着洗手服睡着了。

秦喧摇头,把自己的白大褂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迎着朝阳往走廊尽头走去。

“啊,累死了,回家洗澡睡觉了”

清晨的分诊台还没有多少人来,郝仁杰打着呵欠吃早餐,这是两天来的第一顿饭,一边吃脑袋跟小鸡啄米似地一点一点的,最后一头栽了下去嘴里还嚼着半截青菜趴在了桌上呼呼大睡。

忙碌了一天一夜的医生们有的在值班室挤一挤睡了,有的歪七倒八趴在沙发上眯一眯,於归揉着眼睛坐在办公桌前打病历,打打删删,呵欠连天,最后一头栽在了键盘上,手边还放着没吃完的泡面。

徐干坤做完最后一台手术出来,天光已经大亮,孟院长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老徐啊,这次你们科又辛苦啦,回头卫计委肯定有表彰,这么大的火灾能把伤亡人数控制在十人以下,了不起啊”

徐干坤舒展着自己的老腰,边走边聊:“院前急救都是陆青时在做嘛,年少有为,年少有为,我呢,就是后勤工作保障人员”

孟院长大笑:“没有你这个后勤工作保障人员,他们也上不了前线,打不了硬仗!”

徐干坤这才喜笑颜开,琢磨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那上次跟您提过的,长生生物的那一批器械还有新药都挺好用的,您看……”

孟院长看他一眼,依旧含笑的目光却让他毛骨悚然,好在只是一瞬间,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消失了,他恍惚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既然好用就让老刘打个单子给我,你去财务申请吧,价格不是问题,质量一定要把好关”

徐干坤一个劲儿点头哈腰地:“这您放心,质量绝对没问题,我们科里不少医生都在用……”

回到家,陆青时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了,到底不是年轻人了,睡了一觉起来反而浑身酸痛,各个关节都像打散了重装一样。

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胳膊,走到厨房开火,从冰箱里拿出来青菜和鸡蛋,又取了一把挂面,等水开的功夫里,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跑到浴室里掀开洗衣机盖子,翻出脏兮兮的外套,在内侧兜里摸出了一把染血的钥匙。

是顾衍之昏迷之前塞到她手心里的。

捧着这把冷冰冰的钥匙,陆青时犹豫了一会儿,走到厨房关火,然后随便披了一件外套出门,把钥匙插进了隔壁的房门里。

“啪嗒——”轻轻一声脆响,锁芯弹了开来,陆青时缓缓推开门,一个白色毛绒绒的影子就热情洋溢地冲她扑了过来,陆青时吓得不敢动闭上了眼。

等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巨大型生物扑到自己身上来,陆青时睁眼,只见汉堡呜咽着冲着门叫了两声,尾巴耷拉着冲她晃了晃,似乎明白了回来的并不是自己主人。

边牧的体型硕大,差不多有半个小孩那么高,陆青时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往屋里走:“那个……你主人受伤了在医院……过两天就能回来了……”

也不知道汉堡听懂了没有,又小小地叫了两声,在她脚边晃了晃,就一溜烟跑到了自己窝边趴着,圆溜溜的眼睛里似乎挂着委屈,把屁股留给了陆青时。

窝边的狗粮碗里没有水也没有食物了,能听见它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陆青时叹了一口气,在满地乱扔的衣服,鞋子,书本,游戏机里翻找着狗粮,甚至还从沙发缝里翻出了内衣,她捂着鼻子用两根手指捻了起来满脸匪夷所思,谁能告诉她顾衍之家为什么这么脏!这么乱啊!

啊!洁癖待在这里感觉分分锺都要窒息!

打开电视柜,一大堆零食泡面立马喷涌而出,陆青时头皮发麻,朋友圈里那种碗碟堆在橱柜里打开就会掉下来的,最可怕的事情终於发生了。

陆青时赶紧又给关上了,等下,好像……看见了狗粮。

她又认命地打开,从一堆零食深处扒拉出狗粮倒进狗碗里,又从饮水机里接了一碗水放在了汉堡的旁边。

汉堡这才站起来欢快地叫了两声,冲她摇着尾巴,吧嗒吧嗒吃起来,一碗狗粮很快见了底,看来是饿得很了,陆青时又给它倒了一碗,汉堡过来舔舔她的手,湿漉漉的舌头搭在手心里有些痒痒的,陆青时唇角终於弯起一个笑意,揉了揉它的脑袋。

再看看这满地狼借,优秀的急救医生抚额:算了,好歹她救过她两次,就……勉为其难帮她收拾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