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安心的人带着让她安心的光亮如约而来,一同扑上床的还有拚命摇着尾巴的汉堡。
小小的房间里挤进了两人一猫一犬瞬间就生机勃勃了,黑暗被烛光驱散。
顾衍之护着火苗把蜡烛安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来。
陆青时怀里抱着薯条,汉堡趴在她腿边,有时候她是真的很羡慕汉堡薯条,可以肆意和她亲近不会让她避讳。
顾衍之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让她知道的太早了。
不过在冰雪聪明的她面前,估计也是瞒不住的。
就比如现在。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怕黑的?”
“很久以前了,还记得我在楼下拍你肩膀的那次吗?你的反应很大,好像要吃了我似地”
“是吗……”陆青时苦笑了一下:“抱歉……”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怕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顾衍之靠在床边,仰头看着她:“我还很害怕南方的蟑螂呢,巴掌一样大,吓都吓死了”
陆青时垂着头没说话,柔和的烛光投在她脸上,眼角的细纹都生动了起来。
她很好看,可是是不属於她的美好。
顾衍之收回目光,两个人一时静默无言,只有墙上的时锺滴答答走过每分每秒。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顾衍之睁开眼:“我等你主动告诉我”
好奇归好奇,她并不想去探究她的过去,从旁人口中拚凑出来的细枝末节都够她惊心动魄的了,如果这份血淋淋的过去掀开来的话,她无法想象陆青时会变成什么样子。
越珍惜生命的人越难忘怀过去,所以她在等她开口,等她释怀。
说出口的伤痛都不值一提,绝口不提的才是秘密。
有那么一瞬间,陆青时很想将过去和盘托出,以至於指甲深陷进了肉里——她忍住了。
她从不回避自己的内心,她想她对顾衍之是有好感的,可是这份好感并没有深刻到让她将过去和未来一起托付。
太沉重了,傅磊陪她走了半途就落荒而逃,如果结局真的是这样,她选择闭口不言。
身旁的床铺往下陷了陷,汉堡摇着尾巴站起来,给她的主人腾出位置。
昏黄烛光下,亚麻色的脑袋越凑越近,陆青时疑惑地抬眸,对方俯身过来。
她下意识闭眼,紧张到扣紧了身下的床单,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顾衍之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像在安慰小孩子那样。
“知道我为什么不问你的过去吗?因为——”她笑了笑,眼神很亮,笑容很真挚美好。
“我想拥有你的未来”
早已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可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周身被她身上的薄荷气息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包裹住。
顾衍之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不然她怎么会一直沉默,还抿紧了唇角。
“青……哎呀!”从被窝里伸出了一截雪白的大腿,将她踹下了床。
“离我远点!”陆青时抱着薯条翻了个身睡觉,声音闷闷的。
顾衍之揉着摔痛的膝盖委屈巴巴:“喔……”
夜晚的温度降下来,下过雨的空气湿意浸透肌肤,顾衍之抱着汉堡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劈头盖脸扔下来一床被子。
“上来”
陆青时分了一半床给她:“离我远点,别乱动”
顾衍之捏着被子角滚到了床边:“……好”
把自己陷入枕头里的时候周身都是她的味道,要不是她不准自己乱动,顾衍之简直能兴奋到在床上打滚,开心到模糊。
她努力把扬起的唇角压下去:“晚安”
“晚安”
听着那边匀净的呼吸声,她却久久难以入眠,以至於第二天顶着个硕大无比的黑眼圈起了床。
吃早餐的时候,陆青时问:“没睡好?”
顾衍之心虚地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没有……睡得很好……”
陆青时疑惑地喝完杯中最后一口牛奶:“走吧,上班了”
“好”
从她的机车后座上下来的时候,也恰逢秦喧打着伞深一脚浅一脚从院门口的积水里蹚了过来,向来注重形象的人今天罕见地穿了胶鞋,上面还是花枝招展的裙子,手里拎着高跟鞋,场面一时有些搞笑。
陆青时僵硬地转过头,秦喧已经远远地看见她:“哟~今天又是我们顾教官送陆主任上班啊,二位的交情已经好到可以去对方家里过夜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同事的目光看过来,就连保安也从保安亭里伸出了头,陆青时很想拿缝线把她的嘴缝上。
“你不说话会死?”
“会……唔!”顾衍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雨太大了,你快进去吧”
直到陆青时撑着伞消失在走廊里,她才松开了她,秦喧气得要跳脚:“顾衍之我在帮你追……”
“得得得,打住”对上秦喧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顾衍之也头皮发麻:“姐姐算我求您,别再开我和她的玩笑了”
“怎么,放弃了?”就站着说了会儿话的功夫,秦喧的衣服就湿了半边。
顾衍之摇摇头,又点点头:“顺其自然吧”
秦喧长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要是向……”
她猛地打住:“那谁也有你这种知难而退的觉悟就好了”
“小归,抱歉,今天不能陪你去医院了”在筒子楼下告别,方知有从她的伞下退出来,又撑开一把雨伞。
旷一天的工就少赚一天的钱,於归表示理解,微微笑了笑:“没关系,我自己去”
还不到初冬的季节,她戴着口罩围巾帽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头熊,这些天除了接她下班,她很少出门,她害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她。
方知有转过身来看着她:“小归,不管结果好坏,我会陪你”
於归吸了吸鼻子,给自己打气:“嗯!我觉得一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