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时换好衣服出来,顾衍之已经在走廊上等很久了, 见她穿的单薄立马把自己的围巾系了上去。
“怎么样了?”
“送进ICU了, 后续抗感染治疗还是个问题”暖烘烘的围巾一系上脖子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陆青时微微笑起来。
“等很久了, 我们回家吧”
“好”她说着就要去开车, 陆青时把人拉住了:“好久没坐你的机车了,今天想坐呢”
顾衍之本来想拒绝, 因为天气寒冷骑车的话风会很大怕她冻着,但转念一想难得她有主动提要求的时候, 於是应下来, 把头盔递给她,脱了自己的大衣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诶……不用……我不冷……”话是这么说, 呼出的热气瞬间变成了白雾,顾衍之拍拍后座。
“行了,快上来, 今天你也累了,我们早点回家休息”
陆青时轻轻环住了她的腰际, 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没再说话,机车开动, 沉默地汇入了车流和灯光组成的长河里。
记得很久以前,她曾为了要她一个拥抱而故意使坏加快速度,现在想来也是幼稚的不行,不过也多亏了那些幼稚, 才有了她今天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下雪了”额头落下一片冰凉,陆青时抬眼,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了下来。
“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呢?”顾衍之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她的表情。
“是因为秦喧吗?我觉得她一定能好起来的……”
陆青时环住她的手臂微微收紧,嗓音低下来:“不完全是因为她,我只是觉得,或许……我太过自私了……”
於归说的对,顾衍之这么喜欢她,她却不能陪她走完下半生,满足了自己想要人陪伴的愿望,却把她拖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样对她既残忍又不公平。
顾衍之握着车把手,没回头:“先不说这个”
“嗯?”陆青时疑惑。
“我在开车,我怕我一会开到沟里去了,到家咱们再好好谈谈”
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能让她有些黯然的心情变好,陆青时微微勾起了唇角,贴在了她的背上。
“好”
夜深人静,向南柯自己拔了针从病床上下来,悄悄推开门,循着白天的记忆跌跌撞撞走到了ICU门口,秦喧躺在里面,除了身上插满管子之外,好似睡着了一般。
向来身姿挺拔的警官微微佝偻起了背,用完好的另一只手轻轻在玻璃上描绘出了她的轮廓。
那个寒冷的冬夜,她穿着病号服站了很久,也想明白了一些事,等她好起来她有话想跟她说。
秦喧,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喏,这个月的工资”上善若水面对面交易给她了游戏币:“自己拿去换吧,我再待会儿就下了”
最近她时常不在线,神出鬼没的,帮里的事务也移交给了她。
方知有拿着这些钱犹豫起来:“你没出什么事吧?”
那人淡淡笑起来,她还是头一次听她说话,声音清脆好听有一丝弱气。
“没……可惜就是不能陪你们参加全国冠军赛了”
“这样吗?没关系,我们一定会拿到全国总冠军的”
少年人信誓旦旦打下这一行字,她的背后是挂着同一个势力名称整装待发的队友。
“安冉,该打针吃药了喔”锦州市郊的一家高级疗养院里,护士轻轻推门而入,半坐在病床上的少女把电脑合上。
“好”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门外女孩的父母正跟医生讨论着病情,安冉妈妈倚靠在丈夫身上泪流满面。
医生摇了摇头:“仁济的神经外科很不错,我建议你们去那儿看看,不过肌萎缩侧索硬化在全世界都是个难题,我还是建议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顾衍之洗完澡出来拿毛巾抆着头发,趿着拖鞋走到了她身边,学着薯条的样子仰面躺在了她的膝头上。
陆青时手里书翻过一页,自然而然拿起毛巾替她揉着一头卷毛,手指轻轻垫在了后脑杓上,力道适中,某人惬意地微微眯起了眸子。
“青时”
“嗯?”
她停下动作看着她,四目相对,柔软的爱意在眼底流淌开来,顾衍之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带着略微喟叹的语气开了口。
“你觉得曾经拥有和从没得到过哪个更痛苦?”
医生思索问题的时候会不自觉皱眉头,良久之后,她沉默地摇了头。
“都很痛苦”
“不……你也说过,和乐乐在一起的日子是任何人也无法代替的时光,如果没有乐乐你不会有后来那些痛苦,但也体会不到身为人母的快乐”
每次说到这个,医生都会微微红了眼眶,顾衍之抓起她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
“我也是一样的,你对於我来说也是一段无可替代的时光,不管往后的日子有多难,只要一想到你曾经鲜活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就又会充满了前行的力量,我会一直记得你,也会代替你好好活下去,去完成那些我们来不及完成的梦想”
“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那双琥珀色的瞳仁里蓄满了泪水,不知道为什么在别人面前都很坚强的消防教官在自己面前总是脆弱得像一个孩子。
可是陆青时喜欢这样的柔软,喜欢她偶尔的孩子气,但不代表喜欢她的眼泪。
“别说了……”医生伸手覆上了她的眼帘,感受到掌心一片温热,那些暖流汇进了她的心间,滋润了干涸的土地。
何其有幸遇见你。
她慢慢俯身,轻轻送上了自己的唇。
其实不太会亲吻,也没有和女孩子谈过恋爱,所以亲上去的第一感觉是:好柔软。
薄荷的气息让人沉醉,陆青时微微阖上了眸子,睫毛翕动着,耳根有点红。
身下人似乎僵住了,一动不敢动,她的长发垂落下去,扫在她的锁骨上一阵酥麻。
心里有只猫爪子挠一样,陆青时短暂的前半生里还没有体会过这种心痒难耐的感觉,本能促使她轻轻吮吸了一下,顾衍之条件反射地伸出了舌头。
医生猛地惊醒了过来,脸色爆红,仓促起身,简直想给自己泼盆冷水降降温。
天呐!她在干嘛?!这也……太羞耻了吧!
可是顾衍之却没有再给她逃避的机会了,揽住她的腰际把人压了下来,翻了个身,顺利反守为攻。
薯条从她怀里跑走,陆青时手里的书落了地,只有电视的声音还在嗡嗡作响,一只健康肤色的手臂从沙发里伸出来关掉。
一室归於静寂,那些呜咽水声就被无限放大,陆青时艰难地从她唇下逃生,扒住了她的衣服,眼睛湿漉漉的,像林中惊慌失措的小鹿。
吊带裙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肩带滑到了胳膊上,露出消瘦的锁骨与圆润的肩头。
她微微皱着眉头,小声跟她说话,是不自知的勾引。
“今天很累……”
“明天休息,我在家陪你”顾衍之俯身。
陆青时又把人的头扶了起来:“可是……”
消防教官嘴角噙了一抹玩味的笑意,黑暗中眸子熠熠发光,大有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我。
陆青时小心翼翼道:“姨妈还没走诶……”
消防教官惨叫一声倒在了沙发上,呜呜呜这也太惨辽,禁欲了二十九年眼看着要开荤了,煮熟的青时飞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直到躺在床上,那个人还是一脸气闷的样子,陆青时戳了一下她的肩膀,木有反应,再戳一下。
“喂——别生气了嘛”
那人索性翻了个身过去睡了,毛茸茸的脑袋拱进被窝里,陆青时不由得脑补出了她咬着枕巾说“我恨!”的样子,顿时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