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想到,脚下神台,刚刚要继续前行,却冷不丁,一阵阴风吹了过来,那刚刚已经止歇了的哭声,便忽地再次响了起来,比刚才响亮,一下子打破了场间的安静。
站在了神台上的法王见状,脸色有些惊疑,忙又蘸了“甘露”,向它身上洒去,却没想到,连洒了几滴,那娃娃却仍是哭喊不停,声音反而更响亮了。
就连神台都停了下来,前方引路的小鬼,跪伏的百姓,都意识到了什么,呆呆擡头,向了那哭泣的娃娃看去。
紧接着,又有其他人的呻吟声响起,有人撑不住身子,半伏在了地上。
就在刚刚,还满街喜庆,人气沸腾的镇子,如今莫名的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开始不停的有哭声与呻吟出现。
那神台之上,站在了各角上的法王,也察觉到了这氛围的变化,一个个心急如焚,纷纷蘸了瓷碗里的水,洒向了周围的百姓,动作比起刚才来,已经明显的快了数分。
但任是他们赐福的动作越快,蘸水蘸的越多,但周围却还是始终有种阴沉压抑的感觉,如雾气一般升腾了起来,渐渐笼罩了更多的人。
神台上的四位法王越来越紧张,感觉手里的瓷碗仿佛越来越重,已经快要有些捧不住了。
……
……
“教主,不太对啊……”
另外一边,总坛大宅之中,换上了道袍,胸前垂着一颗硕大铜板的一钱教教主妙善仙姑,也正坐在了老榆树下面,身边围着那十口黑黝黝的大缸,她闭着眼睛,口中不停的念诵着咒语。
而身边的十口大缸里,则是阴气森森,不时的传出一两声啜泣声音,缸壁则是时不时会凝出一些水痕来,缓缓滴落,又蒸发在了这石马镇子之中。
身边是爲她护法的白扇子,他不时倾听着镇子里动静,以免出了什么把握之外的事。
本来教主已经说了,这场灯火福会绝对无事,他也只是枯坐在这里,等了大半天,也无事情做,但在这时,却是忽然微微一怔。
摆了摆扇子,将外面的动静扇进了自己耳中,表情迅速变得吃惊,道:“神台停下了,外面有哭声……”
不话他话落,妙善仙姑也猛得睁开了眼睛,定睛看去,顿时脸色一变,赫然看到,有两口大缸里都发出了些微的动静,仿佛有东西在里面挣紮似的,鲜血缓缓自缸口里渗了出来。
“养福镇煞,赎罪消业,因果循环,天理昭昭,给我回去!”
妙善仙姑眼中精光一闪,手里的拂尘挥去,然后手捏法印,向了那两口大缸用力一指,那两口缸里渗出来的鲜血,便像是害怕了一下,慢慢缩了回去。
她才刚刚要松一口气,却又忽然听到,旁边三口大缸,里面忽然响起了剧烈的挣紮声间,极爲突兀,将她吓了一跳,刚要看去,耳中竟是忽然听到,一声阴森森的笑声,从缸里面传了出来。
刚刚这十口大缸里,不时的传出抽泣之声,妙善仙姑没有当回事,但如今,这里面忽然传出了笑声,她却骤然被吓了一跳。
脸色发白,声音微颤:“这……这玩意儿笑了?”
白扇子更是被这笑声吓得后退了一步,神色惊疑的看着这十口大缸,颤声道:“教主,有东西进来了……”
妙善仙姑也已直起了身子,警惕的看着身前的十口大缸:“我……我不瞎!”
……
……
阴风愈刮愈猛,整个镇子上空也愈来愈阴沉,本是人声鼎沸,张灯结彩的灯火福会,就像是忽然被某种东西蒙住,变得愈来愈压抑了起来。
却惟独一个地方,本是心情压抑,却忽地有了些振奋。
那正是在石马镇子西侧,一处占地颇大的铁匠铺子里,铺子里的老师傅,正带了十几个小徒弟锻刀,已经叮叮当当,忙活了十几天,二十多只充满了血丝的眼睛,一直只盯着炉里的刀。
周围百姓,都不知道这铁匠铺子里在搞什么,已经少有人来打扰,只知道他们这个铺子,像是犯了邪病一样,十多天足不出户,之前妖屍闹祟,以及现在的灯火福会都不在乎。
也就在刚刚,灯火福会开始,神台之上,洒落甘露之时,整个镇子之上,人人心生欢喜,驱散阴霾,却惟独这主锤的老师傅,脸色越来越沉重,失声叫道:
“坏了,怎么偏偏赶上了这时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