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看出了众人心间所想,铁嘴子深呼了口气,只摆摆手,并未多言,只是心下明白:‘不论那贵人如此,我不食牛教主既混到了那傻少爷身边,便定然有他的安排!’
……
……
“呼……”
而在早於杨弓阵中得了信时,朱门镇子之中,一股子恶风,忽然将胡麻吹得警醒了过来。
他看向了自己身前插着的三柱香,原本还是不错的香相,如今正在烧成了大凶的形状,尤其是那香,本是红灯娘娘享用,造起来最精细的,但如今,居然烧出了一缕缕的黑烟,极为诡异。
而他端坐不动,任由这黑烟熏到了自己眼睛上,模模糊糊之间,便仿佛看到了明州各处,皆有身穿白衣,头戴高帽,手里捧着三柱香行走於阴阳的古怪影子。
这些影子身后,无一不跟着一支饿鬼,他们迷迷糊糊,痴痴茫茫,鬼雾随行,所过之处,福泽尽毁,便连草木,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颓败之气。
此时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等到了自己要等的时候,却并无喜色。
也许是碍於身份所限,便是两世为人,也总有一些时候,会看到一些连自己也不相信真会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啊……
或许,总是有些人,哪怕自己再发挥想象力,替他们想到了最低的底限,但他们却总有那个本事,轻易将这底限给打破的吧?
他心里想着,神色也显得非常平静,将眼睛睁开,向了明州府城的方向看去,便看到那府城之中,正有层层香火烟气,蒸腾如云,滚滚荡荡,直向了城外飘来,仿佛可以遮住整个明州。
於是,他脸上也罕见的,忽然闪过了一抹戾色,忽然抬手,身边的罚官大刀,骤然飞进了他的手里,然后他狠狠的,向了身前的地上一插。
深呼一口气,狠狠吹在了刀柄处黑色骨头上面。
轰隆一声,便如一阵狂风,倾刻之间,从朱门镇子,直向了整个明州卷去。
在这时候,谁也不知道,明州各处,村村落落,山头山坡,田间井旁,都已经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坛,有的大些,有的小些,有的规整些,有的干脆只是摆了一张香案。
而这些坛前,则是一位一位,平日城行走於街头巷尾,村寨城间的乡间走鬼,他们察觉到了这股子煞气涌来,坛上、案上,烛火瞬间便已烧到了三四尺高。
同样的,各处星星点点之坛,覆盖一州之地时,山野之间,溪涧深谷,床头树底,坟窗山包里面,也有许多鬼鬼祟祟的东西,本不该如此轻易抛头露面,却也被神秘的声音给唤了出来。
被风吹得一片迷蒙的眼中,直看到了某个高堂大宅,内中有一人影,缓步向外走来,口中沉喝:
“妖邪为祸,窃我百姓福德,以致阴阳失序,天地同轻,吾不可视若不见。”
“镇祟府领天下走鬼,当镇邪祟,屠人魔,拒灾殃,安阴祟,义之所在,受命於天,特以此兆告天下,行令於此,请天地鬼神,皆为鉴证:”
“今有官州饿鬼,助涨妖邪,轻犯明州,不敬鬼神,即令明州之众,不拘出身,精怪,道行高浅,皆可奉镇祟府令!”
“犯明州生人者,杀!”
“欺明州阴魂者,杀!”
“扰明州精灵者,杀!”
“夺明州米粮者,杀!”
“坏规矩,乱阴阳,毁气者,杀!杀!杀!”
“令自明州始,时定一日夜,不封术,不禁法,阴阳可无序,生死不相干,但有阴司罪孽,不记领令者身,只由……”
“……镇祟本家之主,一人承担!”
“……”
“……”
声音伴着这阵阵阴风,骤然传遍了明州大小村镇,空中忽然阴魂浩荡,聚拢而来,遮了日月星辰。
一时间,山野荒坟,各处法坛之后,村里乡间,所有走鬼人及荒丘野狐,水湖精怪听见,一时惊喜欢呼之声,响彻深夜,呜呼不已。
无论是如今同样也找到了一处地方,认认真真起了坛的张阿姑,还是正在坐了轿子各处寻亲访友的七姑奶奶,都听见了这动静,一个脸色大变,嘴唇微颤,一个尖脸上笑开了花。
而伴着那股子阴风煞气,吹遍了整个明州,甚至也包括了老阴山的方法,各地法坛,已气运交融,犹如一体。
浩浩荡荡,尤似形成了一个以整个明州之地为根基的法坛,其势之大,无法形容,便是明州城与之相比,也只如磨盘前的一粒米。
而朱门镇子上,胡麻说完了这些话,便已冷笑起身,直向了镇祟击金鐧走去:“走鬼斗法,本就是如此简单,不是么?”
“你起坛,我便起个更大的!”
“你请来邪门东西,那我便请来比你更厉害的!”
“你们一直催着我赶紧现身,那……我便真的现身,与你们好好谈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