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死了,在当时来讲,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头一天宫变,第二天便不知道有多少人急着从皇族之中,再挑一位新皇帝出来。”
“只是,那些第一次露出爪牙的邪祟,谁也没想到他们手段这么狠,上京之中,足足十七万皇家,更有几万牵连者,短短数日之内死绝了……” “这样的事吓坏了整个天下的人,也一下子引发了大乱。”
“此后,妖祟无尽,各地兵马起势,纷纷扬扬,打着各种口号,也只为了争这皇帝。”
“而在那乱到所有人都看不清局势的时候,国师,却邀了老头子去石亭。”
“……”
“石亭之盟?”
胡麻心里不由一动,听到了这熟悉的名字。
“当时哪怕我是胡家主事娘子,但我毕竟不姓胡,所以我没有进入石亭。”
婆婆低声叹着:“去了石亭的,是你爷爷,还有你父亲。”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石亭里面,商量了什么,只是,当时那乱象四起的天下,居然真就被这江湖草莽出身的十姓给压住了。”
“历朝历代,都没见过这种事情,分明皇帝已经死了,皇帝身边的人也死绝了,朝上也没有人谁站出来代理朝政等事,但偏偏,这天下居然没有乱。”
“便好似,他们凭着各门里的手段,就硬是为这都家的天下,续了二十年的命。”
“……”
婆婆讲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眼里并没有自豪,反而带着深深的忧虑。
“在那之后,便是咱们胡家人的命数改了。”
她叹着,道:“原本,胡家在镇祟府内任职,有执鐧之权,但胡家人的权,是皇帝给的,所以论起本事与名声,胡家与孟家,比其他八姓,还差着一些。”
“但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杀了皇帝,而镇祟府却一声不吭,如此一来,胡孟二姓,便成了这场大变的大功臣……”
“人人都说,新皇帝登基之后,胡家与孟家,也肯定跟着威风起来了。”
“便是新皇帝上不来,胡孟二家,也扬眉吐气,凭了镇祟府,便可压住其余八姓,风光富贵,就此而来。”
“但偏偏,老头子却在这最风光的时候问我,是否,已经做好了要吃苦的准备?”
“……”
婆婆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忧伤,悠远,沉默了良久,才轻轻叹着讲了下去:“后面的事情,莫说外人想不到,我这位嫁给了老头子三十年的人,也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这老头子,召来了全部的胡氏宗亲,与他们商量了一日之后,便公然与清元胡家分家,另立族谱。”
“一应家产,田庄,金银,甚至血食矿脉,除了这上京城里一座空空荡荡的宅子之外,尽数分了出去,只留了这镇祟府里的职位,然后,宣布了准备离开上京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舍得丢下这些离开。”
“但虽然他扔下了很多东西,还是很多人信他,愿意跟着,你两位叔叔,一位姑姑,还有门里的老人,镇祟府里的几位老朋友,还有问事、说理、分香……”
“他们都自愿跟着咱们家走,当然,我知道老头子私下里跟他们说过很多事,但他们却都严防死守,谁也不说。”
“胡家就这样,在最风光的时候,抛下了一切,悄悄离开了上京城。”
“那时候,天都还没有亮,也没有人来送……”
“……”
婆婆说到了这里时,神色都有些唏嘘,轻叹道:“但路上,还是有人追上来了。”
“一些本事很大的人,他们说胡家带走了属於他们的东西,要讨回去。”
“那一路上,咱们胡家的人,你二叔,你舅伯,你爷爷的几位徒弟,以及问事、说理、分香大堂官还有小堂官,一路之上,死的死,伤得伤,踏着一条血路,才回到了明州城……”
“但在那时,居然连孟家都过来凑热闹……”
“也是在那时,我老婆子才终於了解到你爷爷跟爹,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胡家人离京的消息,是孟家人散布出去的,但他们比胡家人更生气,他们痛骂胡家与国师暗中达成了协议,不惜出卖了自家血脉,只为……”
“只为向国师换来独霸镇祟府的机会,以及,那传说中的石亭名册之上,排名第二的一个名字……”
“……”
听到这里,胡麻都已经惊住,难以置信的抬起了头来:“居然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