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君虽然受罚,职责不能不履行,因此钰卿每日除了静坐思过,还需要照常记录凡人命理。青鸟可以自如出入结界,因此呈交命理记录和送还寿数将至之人的命石的工作,便都由它来负责。
云海不停翻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栖灵境永远都是那个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钰卿时常会想起去到凡界的那个晚上,仅仅是大陆一隅的小山村,却比这偌大的栖灵境要有趣得多,至少不是这样一成不变。
她开始好奇那个叫做阿澜的女孩,每当自己静坐远望时,她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
於是她每日冥想巡视精神海的时间越来越长,并开始试图通过人类命石上显示的画面,去观察那个以往她从不在意的凡界。
可她看到的画面总是有限,一般人类的命石,只能显示出单独的一个人,而对他周围的人、事、物,钰卿无从知晓。
可有一人不同,是那个叫做阿澜的女孩。
不知为何,钰卿可以看到她周遭所处的环境,同她交谈的人,她生活的全貌。於是她便看到女孩上山捕猎,下田务农,有时在河中捉鱼,有时又追逐蝴蝶奔跑。
她每日活动如此丰富,而反观钰卿自己……
她开始在履行职责时感到烦闷和疑惑。
凡人命理并非由命君书写,只是由他们保存记录,当命理走到尽头,这些命石便又交还给长老殿。
那么命君的职责,真的有履行的必要吗?
通过阿澜的命石,钰卿看到女孩逐渐长成少女。随着年月增长,她也开始逐渐弄清阿澜一些动作的含义,也慢慢理解相遇那日她泪水中的悲伤。
从那以后,她的人生,便在钰卿眼中鲜活起来。和别人都不相同。
正如她的命石,显现出鲜艳的红光,与别的都不一样。
生机勃勃。
这是钰卿通过名为阿澜的少女,学会的第一个词语。
除此之外,钰卿也逐渐懂得,原来喜怒哀乐不同的组合,会变成更复杂,也更丰富的情感。
例如她看着栖灵境时产生的闷意,凡界将其称之为厌倦。
可为何她此前从不觉得呢?又为何其他半神都没有这种感受呢?
就这样,十年在钰卿的百无聊赖和困惑中度过。这天钰卿再次进入冥想,精神海中,阿澜的命石比以往暗淡了些许。钰卿心生疑惑,正想查看原因时,却见黑色的藤蔓从命石底部生长出来,绕着命石向上攀升,大有将其全部包裹的趋势。
钰卿挥手施法,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驱散这些藤蔓,而命石之上也无法再显现出阿澜的影像。
正当钰卿犹豫着要不要让青鸟上报长老时,少女的呼唤声隐约在精神海响起。随着这一声,那藤蔓停止住生长的势头,而阿澜的命石则忽然光芒大作。下一瞬,钰卿便被那光芒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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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少女换了称呼的道谢声将钰卿的思绪拉回当下。
“你又在谢我了。”钰卿微微摇头:“我救你,是因你命不该绝,不必说谢。”
阿澜却道:“不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