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娘丈夫再也没有回来,赵大娘当时几乎悲痛欲绝,但又顾及女儿年幼,不想她也跟着伤心,便对女儿扯了个谎,说她父亲是去了娄城行商,生意太忙而难以归家。
而这个谎言,却让赵大娘后悔终生。
丈夫不幸逝世两三年后,女儿长大一些,生出许多反叛心思,常与赵大娘吵嘴。某次母女俩吵架吵得厉害,女儿气不过,便偷偷收拾了包袱离家出走。可十岁出头的孩子哪能有什么周密的离家计划。她心中实在想念父亲,只一心想着去娄城找他,事前根本未考虑完全现实的困难。
她带的东西不多,沙漠又那么大,她怎么可能去往西边的娄城。进入大漠,赵大娘女儿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些难处,她想回家,想等母亲来寻她,却又不幸遭遇了流沙。
待赵大娘和村人一同来寻时,女儿早已被这铺天盖地的黄沙吞噬。
自那之后,赵大娘便时常来到这片沙漠搜寻,每次来都会带着充足的水和食物,以及自救与救人用的工具,为的就是救助那些在沙漠中不幸落难的旅人。
她自己遭了不幸,便想尽力避免这种不幸落到他人头上。
“能帮一个是一个。”赵大娘这般对钰卿道:“今日我救了你,明日你那重要之人,那位阿澜姑娘,便不会像我这样遗憾终生了。”她笑了笑:“这样多好。”
赵大娘这一句话点醒钰卿。这些天她只想着要阿澜安好,而自己怎样她却不甚在意。可若是阿澜安然无恙,而她却出了事,那阿澜该有多痛心。
想通这点,钰卿郑重道:“多谢。”既为赵大娘救了她性命让阿澜免於伤心,也为她的这番提醒。
赵大娘摇了摇头,想起往事她方才的笑带上苦涩意味,又慢慢淡化下去,静静望着远方。
良久,察觉自己又陷入悲伤与悔恨的情绪中,赵大娘及时抽身,转换话题:“话说回来,沙漠中那些树枝,是你做的?”
最近她按惯例来沙漠中搜救时,在某些地方发现一些用树枝做的标记,排成一线,两两之间相隔约三步距离。会长期徘徊在这大漠中的除了她,便只有钰卿,赵大娘便猜测那是钰卿所为。
钰卿点头:“是我。”
“寻路用的吗?”赵大娘猜道:“这法子也挺好,但若遇上沙暴,得当心被吹走,或是被沙子给埋了。”
钰卿再次点头,表示自己已知晓,想了想,又开口道:“并不全是为了寻路。”
她已知道了赵大娘的往事,也明白她是个十足的好人,将自己的事告知於她也无妨。
钰卿道:“我只可在树枝标记之内的区域活动,无法出那范围一步。”
这当真是一件奇事,赵大娘下意识想问为什么,但又转念一想,终是没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