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志转移,为欲望杂念所扰,我将其称作恶堕。”蒲风一五一十,静静瞧着佑澜表现。

他这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更令佑澜心惊,她知蒲风生性冷酷自利,却从未将他往更坏处想。毕竟蒲风虽与她理念不同,但其所作所为也算是为了半神着想。

可谁知……

“你骗了我,亦骗了其他所有人!”佑澜道:“栖灵境中从不见那般模样的半神,是你将他们送去凡界,是你要他们残害凡人,好获取命石中的法力!”

“我可做不到指使他们杀人,恶堕之后失去理智,怎能听懂人言。”

蒲风从桌案后出来,来到一侧书架,将命理纪要妥善放入其中:“他们为自身恶念与凶性所控,会伤人也是因此,与我何干?”他望向佑澜:“不将其送出栖灵境,不向众人隐瞒此事,难道要让他们搅得这里天翻地覆,祸乱他人心志,引更多人恶堕不成?”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句句不似作伪,但依旧不能掩盖他任由那些半神残害凡人性命的事实。

可佑澜却无法指摘他。

半神与凡人,本就是立场不同的部族,是自己的族人更为重要,还是凡人更为重要,佑澜无法抉择。

佑澜握紧掌心,微微低下头,咬了咬牙:“可为何,不救他们……”

质问苍白无力,可她只能如此说。

“恶堕一旦开始,便再无转圜之地。”蒲风缓步来到她面前:“你以为,帮他们压制这一过程,需要多少法力?”

“你以为,迄今为止,恶堕半神有多少?现下的栖灵境中,又有多少半神已出现恶堕征兆?”

蒲风瞧着她,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不会步入他们后尘,你那徒儿,也不会吗?”

佑澜猛地抬起头。

“你真以为半神与凡人相同,可以普通地生老病死吗?你带着你那徒儿去凡界虚耗法力,可若有一日出现恶堕迹象,没有足够的法力压制的你们,该如何应对?”

“而你,佑澜。”蒲风接着道,看着佑澜面上神情再不复往日余裕,他满意至极:“你对这一切一概不知,还想拉更多人去外界生活。”

随着蒲风的话语,佑澜脑海中思绪万千,每一条都令她陷入更深的动摇和混乱。她想起曾经随她去过凡间的那些半神,身子晃了晃,有些支撑不住地后退一步。

“你或许不知道,”蒲风再添一把火:“曾经与你走得近的,被你带去凡界的那些半神,回来之后皆被困惑和痛苦所扰,最终变作怪物模样。”他偏头向后望去,看向那桌上的骸骨:“或许也都死於你手,成为了那桌上之物。”

佑澜瞳孔颤了颤。

“长老殿尚会为诸半神赐福,而你除了对他们,对栖灵境感到失望,还做了什么?”

“你断绝与他人的来往,对栖灵境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散漫无纪,这样的你,有何资格来质问我?”

他字字句句戳在佑澜心头,而佑澜,无言应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