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涛哪里知道,古思钰的心肠在早上柔软了,不然今天谁也没法拉她上车,她一头磕在车上,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也不是做不出来。

越是在乎,越是为一个人肝肠寸断,就越是要把自己弄得无情、淡然。

世界上所有人都在演戏,时时刻刻,比如看窗外,你当她是看风没有任何情绪,眼皮半掩着好安静,实际她心乱如麻在犹豫着下车还是不下车;你当她稳如泰山,实际地上的灰尘在她眼中都是火焰,她惧怕着,总觉得多走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古思钰不大喜欢文艺,辍学后她很逆反地把课本撕烂,之后再没耐心去看几本书,可想到霍君娴,她会变得矫情、很矫情。

甚至经常性地克制不住去当一个词汇贫瘠的诗人。

陈涛再把车门打开,“要过去看看吗?”

死者为大,古思钰想,该去的。

陈涛带她上去,到陵园入口,古思钰刚要上台阶,目光扫到了霍君娴,她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这个天气,冷风一直在吹,显得这些竖着墓碑的地方更加凄凉,陵园里没其他人,只有霍君娴一个人在祭拜。

霍君娴的黑大衣衣摆被吹开,鲜花放在地上,她的手握着墓碑,背站得并不是那么笔直,有瞬间,会以为她要亲吻墓碑。

她摩挲着墓碑的边角,唇抿着,像是在跟自己爸爸说悄悄话,风吹过,把她脸颊的发吹得凌乱。

古思钰手插在兜里,她靠着旁边的常青树,树叶子往霍君娴那边吹,卷到了霍君娴脚边,霍君娴低垂着眼睛看,然后把叶子捡起来放在掌心,她看了很久。

久到身体变冷了,鼻子被风吹的发酸。

霍君娴把叶子放在兜里,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她最后看了一眼墓碑,转身一步步走出陵园。

古思钰并没有过去祭拜,等到霍君娴下来跟在她身后上车,霍君娴坐在后面,拿着那片叶子翻来覆去的看,像是捡到了一个宝贝,古思钰拿着遥控在显示屏上乱调。

陈涛关心地问霍君娴,“今天怎么样?”

“嗯,捡到一片叶子,从天上掉下来的。”霍君娴很珍惜,她一个养尊处优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幼稚,偏偏她觉得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她爸给她送过来的礼物。

古思钰歪靠着,手指在遥控上瞎按,话到嘴边憋了回去,这叶子分明就是风吹过去的,从树上落下来的恰好落到她脚边,她要是多站一会脚边能掉落一堆叶子,没有任何意义。

有时候巧合也是一种馈赠。

霍君娴是这么认为的,她把叶子翻过面,看着叶子背面的脉络,她嗅了嗅,能闻到淡淡的青苹果味儿。

“他很喜欢吃苹果,今天没给他带,可能是在怪我。”

“不会的,你忘记啦,先生牙疼,那段时间也吃不得苹果。先生怎么会怪你呢。”陈涛说。

“嗯。”

后面俩人不说话,各自玩各自的事儿,期间古思钰看了眼窗户,她们居然上了高速,就不是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