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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芷和夏念文,林心雯商量 ,最后还是把医生所说的病情详况转述给了沈白,她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最后的日子,她有权知道这一切,也有权安排她自己余下的生活,没有再医治,出院了,回了随州,沐芷和林心雯一路陪同,夏念文留在南城。

就那样,余下的半个月,她每日起得很早,夜晚却又冲冲地不愿睡去,只睁着眼望着坐在床边的林心雯,到后面那几天,她已经看不清四周了,只想茫然地抓住那一切,只怕真的快灯尽人枯了。

有几日,精神稍好一些,她执意要出去走一走,林心雯挽着她,沿着随州的街,一步一步,那么绵长,像她们五十来年的人生,随州有些小巷,小巷的地面上是光洁的青石板路,下过雨的天气,青石板路更能倒映出两人的身影,年过半百的女人,连那眼神中都沾染着风霜,她们就一条小巷一条小巷地走过去,又窄又长,看不到尽头。

她说,心雯,你还记不记得三十年前我的样子?

她自是说记得的,那时的她们已经时髦地不去扎两个麻花辫,而是将头发琯了起来,沈白比她小一岁,鹅蛋脸,清秀的眉眼,比文琪多了一份大气,多了一份孤勇,如果说文琪是弄堂里的小家碧玉,沈白则是百家院中的大家闺秀,各自有各自的好,各自有各自的天命,又能怎样比呢?

她的身子软软的,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只那样心安地靠在林心雯的身上,沿着小巷那些光怪陆离的墙,一路说着,说着这三十年的风雨,说着这三十年的云烟,说着那些数也数不清,道也道不明的思念,说着那些求而不得的苦痛,说着那些相思相望无法相亲的哀伤。

她说,最开心也就这半个月了,她要林心雯日夜陪伴着,日日夜夜,不离不弃,她不再问她这一世是否有哪一个瞬间可曾心动,她也不再问她为何那些年来,连她去看她都要制止,生命都快走到尽头,这些,终是无意的。

走那天,她强撑着身子,做了最后一顿饭,她气若游丝,做完之后,长久都未醒,沐芷当时就哭出了声,好长时间,却突然听到她的声音,摸了摸沐芷的头,只怅然地说了句,“傻孩子。”

她说她想坐在门前,门前那棵洋槐树,她说洋槐花落下之日就是她思她之时,她说那花香像极了心雯身上的香气,她就会觉得远在街尾的心雯离她这样近,这样近,她已神思不清,已忘记她念了一世的人此刻在她身旁,紧握着她的手,她已看不清,辨不明,她只知道,那个想念的人,在这个城的街尾,不愿来看她,亦不愿和她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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