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成衣铺顺便考察了一番轧棉机面世后,棉衣的情况,发现今年的棉衣的确比往年多了不少,而且相较太平的年岁也有所降价,所以买棉衣的人变多了。
随着轧棉机的推广,苏北顾认为棉花的降价是必然的,因为生产水平的提高,支付的人力成本必然会下降,效率的提高也会使得棉花能在短时间内大量上市,从而促成降价,拉动消费……
覃如意:“……”
她听不懂,但是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
“其实官府很乐意帮忙推广轧棉机还有一个原因。”苏北顾道。
覃如意好奇地倾听。
“你知道官府最担心什么吗?”
覃如意瞪了她一眼:“别卖关子。”
“最担心百姓有田不去耕作,反而成为无地的流民,他们靠替人做短工为生,居无定所、流动性极强,这对朝廷收税和维持秩序都是巨大的冲击。因而轧棉机越是推广,所有工坊所需的人力就越少,而棉花种植业所带来的效益也会提高,促使了种植棉花的人会变多。虽然无法将所有的客户都劝回去种地,但总有人会在利益的引诱之下回头种地。”
毕竟是农耕的社会,只有老百姓安分地守着一亩三分地耕种,不去生事,社会才会稳定,权贵才会安心。
苏北顾一顿,话锋一转:“不过世事无绝对,这轧棉机的推广对官府而言,有利也有弊。利,方才说了;弊端则是,棉花的增多会催生棉纺织业的发展,从而那些作坊、工坊所需的人手也会变多……”
覃如意拧眉:“这样,有些百姓就会放着好好的地不去耕种,而是去作坊干活?”
“是的,而且从长远来看,对官府而言这是弊大於利的。短期之内,那些在外谋生的百姓会因为轧棉机的出现受到冲击而选择回归田地,可是时间久了后,手工业所需的人手会越来越多,若百姓发现去作坊干活的收益比耕作高,那么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流向手工业。”
苏北顾道,“所以要做好心理准备,官府会帮忙推广轧棉机,但不会一直帮忙,他们可能会对轧棉机的推广有所限制。我想,邱知县或许会上报给潭州知州,后者却绝不会上报给朝廷。”
不管是商税还是正税,只要提高了,那么就是一份政绩。潭州知州若是那等功利心的人,就会私占这份政绩,不让别的州府跟自己抢。
而且潭州百姓的生活好了,棉花产量多了,那么周围来潭州买棉花的客商就会变多,从别的州府流入潭州的百姓也会变多。
这样一来,潭州的人口也会跟着增加,这又是一份政绩。
至於未来如何,现任知州可管不了这么多。
覃如意沉吟片刻,笑道:“无妨,反正覃家也不能靠一台轧棉机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