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一手蒙着女人的眼睛,一手握着她的手腕,难舍难分。
祝无嫿默默回了屋。
百闻不如一见,行的果然是裴玉。
她们这把年纪,也该好好享受了。
晚些时候,祝无嫿还是过来叫走了陆如琢。裴玉也去找祝葳蕤,不一会儿,祝葳蕤带她穿过密林,往人多的寨子走去。
竹林的黄昏起了薄雾。
“回来了?”陆如琢站在院子里,怀里抱着一只衔蝉,神情看上去竟有几分温柔。
“祝姨养的么?”
裴玉手里拎着一个布包,进屋放下,出来揉了揉小东西毛茸茸的脑袋。
如果是祝葳蕤养的她早告诉自己了。
“对。”陆如琢随口问道,“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刚刚去了趟寨子,都是寨民给的特产。”裴玉面不改色道。
陆如琢忙着逗怀里的衔蝉奴,压根没看她,故不作怀疑。
陆如琢身边很少有小动物,从前在灵霄岛倒是有,但如今她都离家多久了。祝无嫿知道她喜欢,才特意叫过去给她瞧。
一直到夜里,陆如琢才将睡得呼噜噜的衔蝉奴送回去。
“姑姑若是喜欢,我们将来也养一只?锦衣卫衙门后门就有好几只野猫,丹青姐姐都喂熟了,抱一只小的回去不成问题。”
“到时再说。”陆如琢坐下来倒了盏茶喝,道,“倒是你,一会儿看我一次,想和我说什么?”
“不能是我想看你?”
“能。”陆如琢笑道,“你没话说那我们就寝了?”
她作势起身更衣。
“姑姑。”裴玉叫住她,去门口关上了房门。
片刻之后,两人相对而坐。
万籁俱寂,屋外竹林摇动的风声清晰入耳。
在沙沙声中,裴玉开口,平地惊雷。
“我杀了乳娘。”
陆如琢看向她的眼神,平静中带着欣慰,好像已等她这句话许久了。
她说:“我知道。”
裴玉道:“你可知为何?”
陆如琢道:“为我。”
裴玉哑然。
既然开了头,裴玉便从头开始讲。
去岁末,明威将军汲坚擅自入京,引得女帝凤颜大怒,从而令陆如琢协助帝姬楚涟,严查逆党。在这中间,裴玉接了一门差事,负责誊抄启元三年薛妩谋逆案的判例,给帝姬参照定刑。也就是那时,她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逆党之后。
裴玉是一个聪明人,陆如琢从未阻拦她对自己身世的追寻,乳娘的存在她也一直知道。只是裴玉从前问乳娘,她都三缄其口,只说她是捡来的孤儿。当年旧人都死光了,裴玉没有线索,也并不执着身世。孤儿便孤儿,她有姑姑便够了。
上元节那晚,裴玉去北城找乳娘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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