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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慌乱的心跳慢慢平复,镇定道:“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说完也不管跪了一地的官员,径自起身朝后殿去了。

奉天殿总管拂尘一甩,高唱道:“退朝——”

上官少棠退出奉天殿,又在内侍的领路下往御书房去了。

新帝生於启元五年立秋,如今是承平元年春,刚过十六岁生辰不久。

坐在皇案后的脸庞犹带着少女的青涩,龙袍架住她的骨,撑出与年纪不符的煌煌天威。

上官少棠合袖一拜。

“臣御史中丞上官少棠见过陛下。”

新帝似乎怔了一下,才道:“太傅平身。”

“谢陛下。”

这位年轻的天子看向端立的太傅,眼神染上前所未有的迷茫,仿若自问道:“太傅,朕错了么?”

如今这副局面,很难说没有新帝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缘故。

她捧杀陆如琢,引来众怒。

可她没有料到朝臣的怒火来得如此猛烈,堂堂的吏部尚书,二品大员,说撞柱就撞柱,血溅五步。

新帝简直吓呆了。

今日坐在龙椅上,她才意识到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太傅者,帝师也。

上官少棠撩起官袍下摆,端端正正地跪下,磕头道:“臣有罪,未能尽劝谏之责。”

新帝连忙绕到前头来,扶起她道:“太傅言重了,是朕一意孤行。”

上官少棠曾提点过她一句过犹不及,是她自以为能掌控全局,而今怨声载道,骑虎难下。

新帝默了默,再次道:“是朕错了。”这次是肯定的口吻。

她退后两步,向上官少棠行了大礼,诚恳道:“请太傅教我。”

上官少棠淡淡笑了。

她道:“陛下固然有错,但您是天子,臣子只有劝谏的本分,焉能以势胁迫?以死相逼?此乃大逆不道之举。陛下,帝王善制衡,这没有错,可您要看清楚,谁才是弱势。”

“太傅的意思是……清晏侯势弱?”新帝不解。

“还有您,陛下。”

上官少棠道:“陛下刚继位不久,手中信得过的能臣只有镇国公、清晏侯和臣。新旧交替之际,最易出权臣、极臣,如今清晏侯大权在握,满朝文武动弹不得,所以他们才迫不及待地想除去她,把持朝政。到时镇国公远在边疆,臣一介文官,虚职太傅,陛下断了清晏侯这条臂膀,朝中又有谁能护住您?”

新帝喃喃道:“朕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朕没有想要杀清晏侯。”起码不是现在。

年轻的天子看着她的太傅,语气里竟有一丝哀求,道:“太傅信我。”

上官少棠忽略内心察觉的异样,柔下声音道:“臣自然相信陛下。”她又温和道,“但陛下似乎不信任清晏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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