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棣的眼光很不错, 也不枉张之翎替她传话撮合,见证这一对走到一起是张之翎这几个月来最开心的事,或许也是她在这家医院最好的回忆。

“好的, 那我就按照这个名字登记了,三个月后来打印正式出生证明时可以修改, 但我觉得这名字很好听。”张之翎说。

对面宋意回了个谢谢。

张之翎把沈知意小朋友的出生证明弄好, 又去新生儿科转了一圈,从她的科室到新生儿科一路上没有人跟她打招呼,张之翎知道这都是她那个草包主任授意的。

回到自己办公室,张之翎对着电脑坐到深夜, 窗外夜凉如水,她开始忍不住对比唐棣那边的医院和自己这边。

她被排挤被孤立不是一天两天了,张之翎曾经做出的选择是转供科研,半退出临床,如果不是唐棣带着宋意的病例找上门, 她现在或许已经要彻底从科室里淡出去了。

即使是这样, 她依旧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医学院历史悠久派系林立, 她不愿意上任何人的船,那就只能在海里独自游泳,不会有人专门提拔她, 她钻研手术她发文章, 都会被有心人当作碍眼的路障, 或者被当作觊觎某些人权利的不稳定因素。

但张之翎从前觉得这些人再怎么无聊, 至少也不至於拿患者开玩笑,这是一个医者最起码的道德底线,但主任明知宋意条件凶险,在自家医院自己眼皮底下破水,就因为怕担责任就不肯收治宋意入院,他难道真不怕宋意在路上出事吗?

还是说,他觉得出事的几率非常大,才不想让这个事故出在自己科室里?

张之翎和这个主任的交流并不多,从前听说他手术成功率绝高,是院里有名的一把刀,现在她才忽然明白过来,如果一个医生只接他有把握的病人,那他的成功率当然高,只是那些让他没把握的病人后续如何,就不在统计数字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说真的,呼吸这里空气的每一分锺,张之翎都觉得恶心。

她打开电脑,建立了一个全新的文档,盯着空白页面足足三分锺,终於下定决心敲下第一行。

“辞呈”。

开了这个头之后,张之翎甚至觉得心情轻松了很多,她几乎能幻想出来这份辞呈送到主任那之后他那副扬眉吐气的嘴脸,毕竟从结果上来看,是张之翎认输走人了。

但张之翎并不认为自己是认输,她只是忽然想明白一个道理,她没必要陷在这个泥潭里,能用举报信解决的事情就该举报解决,她没必要和不值得的人耗在这里,早日脱身,早日自由呼吸,她还可以去别的城市别的医院看看。

比如唐棣那个。

*

第二天,沈遇果然说到做到,她那个小助理平时不干活净摸鱼,但只要沈遇把资金提供充足,她总能通过各种极限操作满足沈遇的需求,就比如,买通当地某大酒店后厨,让沈遇进去用现成的食材和工具给她的亲亲女朋友手作营养餐。

沈遇左手拎着保温饭盒,右手拎着保温桶回到医院,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拜托了陈念从旁陪护,宋意的父母这几天在帮她紧急物色阿姨,等出院回家之后立刻专人上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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