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栩然低垂下脑袋,很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
所有人都在劝她让傅长青出手帮忙解决这件事,她不愿意,她想靠自己。所以她吃的苦、受的罪,就都成了自讨苦吃,自找罪受。
可薄明烟没有问她为什么不找父亲帮忙。
薄明烟只是想,好好和她一起吃宵夜。
孟栩然连日紧绷的线就这么被薄明烟轻飘飘地拨断了。
委屈像浪潮汹涌,她的眼泪不听话了。
薄明烟说不上来此刻看见孟栩然哭的感觉。
孟栩然是娇气的,但也是傲气的。她的傲和她的娇一样,刻在骨子里,融在血液里。
从孟栩然眼睫掉落的泪,就像是滴穿时空的薄膜,一点点蔓延开,薄明烟在她的身影里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无可依靠,所以独立,无人心疼,所以坚强。
因为在意,所以逞强。
“孟娇娇。”薄明烟假装什么都没发觉,拿了刀切了两片山药丢进石臼里,往孟栩然的方向推了推,“你要吃的山药泥,自己捣。”
孟栩然走过去,攥着小石杵默不作声地捣,眼泪直往里面砸。
她把山药当成那些欺负她的人,又狠又用力:“这群猪脑子,生意场上风云变幻,今天是我倒霉,明天呢?不知道有句话叫风水轮流转么?也不怕轮到自己。他们最好祈祷别轮到自己,不然我转死他们。”
薄明烟在一旁听着,一片片地给她加山药:“多转几圈。”
也不知道说的是山药,还是针对孟栩然的吐槽,语气宠溺。
孟栩然转着转着,心情就转好了。
傲气褪去也只剩娇气了。
她歪着身体倚靠着流理台,姿态慵懒,有一下没一下地捣鼓,咕哝道:“干嘛要我捣这个,切片直接丢锅里不就好了。你还一片一片给我捣,捣得我手疼。”
“看你合适。”薄明烟将最后两片扔进石臼里,“手疼就放着我来吧。”
“嗯?”孟栩然避开薄明烟的手,“怎么就合适了?”
薄明烟看了她一眼:“捣药兔。”
“???”
红着眼睛捣山药。
可不就是捣药兔。
孟栩然那双泛着红的眼睛瞪了薄明烟一眼,她把石臼往薄明烟面前一置,指着那两片山药说:“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山药了,要学会自己磨。”
后半句,她眸光瞟向了薄明烟。
薄明烟毫不客气地评价:“幼稚。”
当她拿着石杵捣完后,后知后觉孟栩然似乎把山药比作了她,她好像被占便宜了,但她没有证据。
再看某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大茶缸里倒了水,正捧着喝,翘起的小拇指都彰显着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