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水流顺着头发往下,宋昭鸯抹了把脸,长舒口气。

她短暂拥有了一点独属於自己的时间,不需要忍受大小姐脾气,回复违心的消息,搬卸摆放货物。

房间隔音太好,她听不到外面的声响,安静到耳边只有水声,这个时候她可以放空大脑,不去想任何琐事。

对大多数普通人而言,活着本身就是件困难的事。

宋昭鸯从不自命不凡,她比同龄人更早认清现实,明白自己平庸愚笨,性格不讨喜,也没有被幸运女神青睐,唯一的结局是拚尽全力过完庸庸碌碌的一生。

她不觉得这样多么差劲,恰恰相反,能平安顺遂过完余生已经是件幸事。

卫生间的门忽然发出轻响,宋昭鸯停掉花洒,正准备去挤沐浴乳。

她没有任何防备,反应冲缓地看向门口,和程迦栗对上视线。

对方臂弯里搭着衣服,显然也是准备洗澡。

那道惊诧的目光先是落在她的脸上,紧接着便往下挪去。

宋昭鸯猛地回神,扯过一旁的毛巾遮在身前。耳根不知是被水汽蒸的,还是羞的,片刻便染上一层深粉色,像熟透了的桃子。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

程迦栗先开了口:“抱歉,我听到开关门的声音,以为你出去了。”

她的语气充满歉意,脸上有着未消散的尴尬,不像是故意为之。

宋昭鸯张了张嘴,却想不到什么强硬的话,脑袋里空空的,於是憋闷地低头缩颈。

因为对方开着门,水汽四散,身上的水珠变凉,皮肉在空气中轻微战栗。

她咬住唇,艰难发声:“能不能请你……先出去一下。”

程迦栗哦了声,又说了句抱歉,然后退出去合上门。

卫生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宋昭鸯却没了放松的心情,加快速度洗完,穿上长袖长裤的睡衣,几乎把所有的皮肤都遮盖住。

她对着镜子看了眼,不自觉含胸,眼中闪过苦恼。

从青春期开始,她的个子抽条的同时,胸部发育也比其他女同学更好,轮廓饱满圆润,不论穿什么衣服都很显眼。

当时因为这个,她几乎成了同龄男生的荤话对象,总有人盯着她身前看。

宋昭鸯不是没考虑过束胸,某次酷暑去上辅导班,束胸太勒太闷,险些呼吸不上来昏厥,自那以后被迫换回正常内衣,也习惯了含胸驼背,尽力缩小存在感。

一晃多年,她的仪态和同龄女生相比差了很多,但想到来自异性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她还是没勇气抬头挺胸走路,也不敢穿太紧身的衣服。

这种心理是病态的,宋昭鸯清楚这点,却也不准备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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