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况且她又不会真正死去,她还能在梦里的其他地方继续自己的研究,这难道不是双赢?
当然这也有一个不利於她的问题产生,那就是与荀安分别后她对灵魂源头的探索势必会遭遇重创。
她无法再与荀安一一对照梦里哪些元素不属於荀安的记忆,面板上也无法显现出一些细节上的情绪变化,难以印证部分算法。或许直到这三十年结束她都找不到她想要的答案,这远比死亡,或是真正的死亡更令她恐惧。
但在权衡利弊后她依然决定为了荀安承受这一份不确定,这甚至都令她自己感到惊奇。她自嘲自己确实是对荀安给予她的任务下了血本的,或者说,她确实被卷入了荀安身上的某处漩涡之中。那是一种更为庞大的连接,甚至令她觉得荀安完成任务的那一刻,自己也一定能够感受到一部分的救赎。
她的选择,她的想法,这一切逻辑都相当通顺。她也可以为荀安去贡献一切,除了那全部的梦想外,灵魂,身体,她想要什么她都能给。
所以为什么说她冷血无情,是个疯子?
杜芢知道那些话语就如三百年间那无数的情感故事一样,只是一种较为短暂的情绪发泄,在这件事过去后荀安还是会认可她的选择。就像她现在警报器上显示的红点一样,她看见了荀安那边的图标依然在向矿石那边前进。
但她就是觉得委屈,一种幼稚的,退行的,委屈。
一些已经逝去太久的画面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脑内,她记得那也是一个冬季,还是学生的她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止不住地流泪,就那样哭满了一个午时。她想要努力说明自己真的遭到了不公的对待,她无意蔑视任何人,凭什么就要受人欺凌?
但就像办公室里来来往往交作业的课代表和那些近在耳边的嬉闹打趣一样,无人在意她或理解她。老师一脸苦恼地向她解释已经有太多人向这里投诉了她的问题,她只希望杜芢能够多反思自己的语气和眼神,多尝试融入集体。
她不理解那该是一种怎样的语气或是怎样的眼神,她感到迷茫,她真希望能有人像教她题目一样教给她那些与人交际的微表情。
她不理解那些,却理解到了当母亲冲入办公室时,赏给她的那一个巴掌,和那布满了愤怒的模样。
她被拽着头发拎出了办公室,她看见地板上立满了鞋子,她不敢抬头,她害怕对应上那些鞋子所配套的眼神。她的母亲哭喊着杜芢有多给她丢脸,老师劝导的声音在一旁被压得几乎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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