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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幸吐露出了太多埋藏在心底的话语,裹在被子里的那个她冒出了个头对她比了个倒着的大拇指。她嘲笑她怎么越说话头越低她现在看起来好像是在对着地上的积雪和血渍抒情,她没空搭理她因为她又听见了她抓着的那个人的声音。

“我自然是爱你的。”这话说了太多遍以至於无法再辨别真伪。

“我只是觉得没有人不可代替。”

“我更是如此。”

“你根本不值得放弃……”

在杜芢说完自己的辩解词之前她意识到自己视线里的地平线开始向下转动,最终视线里除了荀安以外的其他部分都被天与云所代替。背部的伤口被雪冻得疼痛,颈部又久违地迎来了被禁锢的感受。

杜芢在心里暗自取笑这一切兜兜转转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某个相同的场面,但随后又察觉出不同,那不同并不仅在於荀安伸向她那能够收得更紧的手,还在於她抓住荀安手腕的那只手。

它好似用尽全力在抵抗着身上人逐渐加重的禁锢,她曾发誓不会阻止荀安对她做任何事,但大脑里某处她尚未察觉到地方对此的反应远比她的自我更深。

她还难以分辨这是之前那“委屈”的进化还是“愤怒”的加剧,这份反抗令她感到陌生。荀安咬牙切齿的声音於面前响起,“对……就是这样,你还是会反抗我的不是吗?我觉得这样才比较像真实的你。”

“你知道吗?那并不是我真正的梦想。”荀安的话语忽远又忽近,之前的失血令杜芢必须无比集中注意力才能听清眼前人的声音。

“你根本不明白我都为你放弃了什么……我为你,我都可以不要他们,不要梦里的所有人……”

杜芢听不清具体的内容,那些声音断断续续,远不如滴落在脸上那融化的雪更能引起她的注意。

她突然想到了这不是雪,她也想到了如果荀安能不哭着说这些话的话那么自己一定能够把她那动人的声音听得更清。

“你不是说你不觉得自己不可替代的吗?”

这句倒是听得清晰。

她没有回话,脑海里幽暗角落中的某个丑陋且臃肿的孩子冷漠地应了句“是”。

“可我对你的那些回忆,我对你的爱,我到底该找谁去替代?”

荀安喘着气,她能感觉到杜芢的眼里也饱和着眼泪,但视线模糊,她读不懂她是真的想哭还是只是刺激下的非情绪性流泪。

她只是低头注视着这份她的杰作,身下人不再具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就像被野猫含在嘴里咬断脊椎的老鼠。尖锐的对抗再也没有,这里只存在着一个可怜而柔软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