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芢给自己的任务是解决时间性上的难题,梦境扩展装置的最终目标就是把一天过成十年,而现在问题在於一天依旧只是一天。理论只建立了一部分,实践依旧困难。沈教授,不,老师,她说这会是一场持久战,解决这个问题至少需要五年。
那么杜芢就偏偏要在五年之前解决这个问题,她要比他们所有人都强,证明她比他们都聪明。她是正确的,而他们错了。
她必须正确,而他们必须错。
理论越探索越深邃,她越研究越觉紧迫,没有精力再去做其他的事。於是她辞去工作,卖掉了美梦装置的技术,决定去打持久战。母亲要求她回家接受她的治疗,尽快恢复工作,而她打算换个地方租房,彻底远离这些嘈杂的声音。
她关闭手机,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今天也得继续收拾东西才行。她快步路过一家奶茶店,又突兀地放缓脚步,顿了顿,停住,回头。
她看见了一个好似见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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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芢突然很好奇有没有相关的数据统计,一个人在一座城里遇见一个陌生人两次的概率有多大。但深入思考后又觉滑稽,这里是市中心,人流量大到她恐怕与整座城十分之一的人都已抆肩而过过一次。但一个扫着落叶的路人或是吵闹的孩童哪怕遇见十次也不会使她在意,很多时候并非缘分有多神秘,只是她记住了而已。
但她又没有那么清晰地记住她的脸,她看人不看脸,几年下来记不住大部分同学的脸也是她常为人诟病的一点。
能使她记住的是其他一些事物,背包的图案、发型、发梢末尾这过了一年多还不换的颜色、驼背的角度。或者抛开这些,这更类似於一种动物本能的辨味,使得她能认出这是之前跟在借火小团体身后的那个女孩。
她一脸失魂落魄地坐在门外的椅子上,手里的饮料喝完了也没丢,时不时紧张地向店内望几眼,似乎是担心他们会赶闲人。她今天没再跟谁一起行动,很难说是小团体抛弃了她还是她自己选择醒悟。
杜芢想起自己之前恶毒地期盼这孩子不要快乐,现在期望似乎实现了,感觉却并不好。
因为杜芢在那之后自己也落入了集体的漩涡之中,并意识到自己之前所谓的特立独行本质上也只是无人在意,也体会到了得到又失去后所烙下的伤口会有多痛,痛到她一生都无法逃离。她甚至怀疑这是自己之前看不起这孩子所得到的报应。
就像在站在岸上嘲笑船里的水手都是傻子,结果十年后自己也流落荒岛了,转头一看隔壁生着火的唯一人类就是自己曾嘲笑的那人,相视无言也不至於,只是巴不得跳回海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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