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种敬没有意义,要装成对方的身份,学会对方的腔调才能得到尊重,这对一个性别而言本来就够可悲了。
“牛啊,没想到那怪人还在那接客呢。”男人开口,说了个荀安听不懂语境的词,他声带被烟酒污染的痕迹显而易见,“那个……害,那破名忘了,总之你也在找那个研究员吗?还是那表子让你来找我?你跟她说但凡她还有点脸的话,就赶快回来赔偿我听懂了不。”
“为什么要补偿你?”荀安平静提问,“另外我也不知道她在哪,没人知道。”
确实没人知道,活着的人类都不知道。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梦啊!人生啊!她狗日的不用补偿我人生吗?”男人重重地把酒杯砸在桌上,抽了抽鼻子“她不就是过去那种卖依赖药的人吗?啊?让你来一口,来一口!上瘾了谁负责啊?她狗日的她难道不用负责?”
其实从进到这个家里开始,荀安的心跳就一直比往常要快,在听见她一直找寻的同类对她最重要的人持有这种态度的时候,要说没有一瞬心痛是假。不过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一个男的说要一个女的对自己负责,倒是本身足够奇妙。
至於他说的话本身有没有道理,当时的荀安心太偏了,没有仔细去想的能力。
后来那男的在荀安的步步追问下打开话匣子,聊起了自己梦里的生活,荀安本来开始听时还充满兴趣,好歹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同类。但深入听下去后才知根本就不该开启这个话题。
她像是看见别人拿相同的颜料涂抹出了一幅丑恶的图像,或是饲养着与自己的爱犬同一窝的小狗,却养成了骨瘦如柴的模样。这男的在不同的世界里做了无数世的帝王,在梦境里无止境地释放着所有与“人性”二字背道而驰的初始欲望,那时的梦中角色是没有灵魂的,不像荀安的梦。只要掌握游戏规律,他什么都做得到。
在梦里他几乎忽略了杜芢这个人,需要荀安的提醒才会提上那么一两嘴。在他眼里那就是个喜欢暗中跟着自己,自个又拿她没办法的统计员。他总说她动作和声音都很奇怪,没有一点女人的美感,但荀安那么多年都没有这种感觉。
因为是梦中唯一不受自己控制的女人,所以他看着杜芢就来气,但在一切结束后,又不得不向她央求权力的延续,在求而不得后,那点痛苦也自然而然地被发酵成了恨意。
他似乎把荀安当成了送上门的垃圾桶,在梦之后又讲到了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原生家庭。在他的口中自己倒霉的一生从未得到过任何命运的恩惠,他就是臭水沟里生出的老鼠。与研究员的相遇对他而言也是诅咒而非幸运,他是这世界上最倒霉的人,无人痛苦可与他相抵。
“可是我也遭受了类似的事。”荀安帮他把倒在地上的酒瓶摆正,“我认为既然出来了那就该好好生活下去,梦里的一切或许换个方向思考,说是财富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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