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后退,反而因为她举起储存盘,让走在前头的几个人认为有了能上手争夺的机会。
她们往前跑去,赌反叛者不敢真跳,输得一败涂地。
反叛者直接转过头就往悬崖上跑,十米的距离对人类而言在平面上很好跨越,到最后她的敌人反而成了阻拦她的人,但都以失败收尾。对反叛者而言这世上像是再没有能让她回头的事物,她笔直向前冲去,跳下几米坡面。
机器看见那人张口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话,她能识别出她的口型,那是,“飞吧。”
飞吧。
此乃谎言,人类单靠自己无法上天,除非是在梦里。
但机器还是快速地计算出了这个人最好的下场:她能稳稳落在坡的中段,然后向下滑去,她能跑得足够快,与身后的人拉开足够远的距离。
从此以后人们不会再看见她,这个人带着一个秘密永远消失在了隔绝现实与虚拟的幕布里。
问题在於,理论上的最好下场,终归只是理论而已。
或许在后世以此改编的小说里这一段会被总结为一场英勇的反抗,没人一跳下去就崴到了脚,没人直接在坡上滚了几个大圈,沾了一身草,没人狼狈地倒在那里。在虚构故事里,时间会被拉长,关系会被赋予浪漫的含义,她能够成功离开,甚至找到一个树屋,再在里面遇上一段孽缘。时间被拉长至两周,最后成为一部讲述了科学家与创伤亲历者们相互原谅相互温暖相互救赎的美好故事,其创造者明年就去台上领取最佳电影奖,掌声不绝,实至名归。
荀安从草里抬起头,心想这么好的素材必须得自己用,以后谁要是用了这段,她就去找她分一杯羹。
她打开拳头,她握得太紧了,以至於手掌都被储存盘的接口给硬生生印出了一道血口,还好盘本身没事。她还没来得及再检查一遍就被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研究员给一把夺走,对方站着她跪着,想抢也抢不成功。
“还给我!”荀安觉得自己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大,之前营造的形象碎了一地,拚成了泼妇的图形。
“这不是你的。”面前的女性研究员声音冷淡,不似刚才接待她的那一位新人,没有对话的空间。
“能请你再说一遍吗,再说一遍这不是‘我的’?我自己的人生都不属於我?”
“您自己看吧。”那人蹲下,把储存盘接入笔记本,点了几下文件。在荀安还在佩服这年轻人居然能夹着笔记本滑下来追她,看来身手了得的时候就看见屏幕里出现了一段视频,但不是梦里的任何场景,看起来是监控画面,某处厕所门口的监控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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