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的是江灵殊会因今日之事与她生分, 又或者起了几分疑心,想要追根究底。
不管怎么说, 她实在是有些失了态。
她一直表现得很好,本不该如此。
可不知为什么, 她每每笑对江灵殊作出天真烂漫的模样时,总好似有另一个人在心内呐喊一般,想要让她知道自己心中伤痛,想要看她为自己心疼……那样她才会觉得自己是真实被在乎重视着。
然她要顾虑的太多,要做的也太多, 终是万般顾虑在身, 不得不忍耐此心此意。
所以,即便笑容下潜藏了苦痛,到底也叫人分辨不出。今日忽地如此流露出一丝内心隐秘之情,却是毫无快意, 只余下深深的后悔。
她咬着唇, 将自己缩得更小了一些, 本欲放下帐子,却又忍不住向窗子那里看去。
透过窗纸隐隐可见主殿的亮光, 江灵殊竟也还未睡。
她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她的身世,想她究竟对谁怀着怎样的恨意?或是已看穿了她心中那些不堪的念头和阴暗的想法,决意再也不理会她了?
她想到这里,便越发觉着又冷又害怕,一下子向后仰了下去,将整个人都紧紧裹进被子里。却又忍不住露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那片微微的亮光,直至双眸酸涩落下泪来,身子和精神也愈发疲倦,就这样渐渐睡去。
江灵殊坐在镜前静静地梳着长发,动作越来越慢,直至完全停住。梳子从发上一顺滑下落在地上,她也仍旧举着手发着呆不知在瞧何处,一副浑然无觉的模样。
阿夏拾了梳子,发愁道:“少宫主,您都梳了快半个时辰的头了,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江灵殊收回目光,只轻声道:“阿夏,你去找些竹篾子和铜丝来。”
“这,这么晚了,突然要这些做什么?”阿夏一时蒙了,万分不解道。
“你先取来自然就知道了。”江灵殊急急答道,径自走到书桌前摊开纸笔写画起来。
这些东西都堆在杂物里头,虽然翻起来费事,倒也不算太难找。阿夏也不知江灵殊要用多少,索性抱了一捆子放入篮中提了回去。
“少宫主,这些若不够,再把这篮子拆了用也是一样的。”她将篮子撂在书桌旁的地上,又离远些掸着身上灰尘,连打了十数个喷嚏道。
江灵殊低头一瞧,微微笑道:“难为你了,这么多已是绰绰有余。”
阿夏好奇走上前,瞅了一眼对方笔下纸张问道:“您画的这是什么?像截竹管子,可竹子哪有这么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