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去了奉雪台,定会见着自己讨厌的人,还得被一群师妹缠着问问题。她可不像江灵殊那般乐於助人,旁人的事自是与她无关,她亦不想多问。
砚轻尘见她如此,还当她又是哪里不舒服:“二师姐?”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还有些事,你先去吧。”不待对方再问,灵衍便转身离去。
月影台在凤鸣殿后,自是去不得的,思来想去,也只有一处地方可去了。
离江灵殊与她在静幽坪相谈那夜过去了多少日子,灵衍早已记不清楚。只是那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她无数次想要再与她同去,却都没再找到适宜的机会。就连这样的念头,亦只被深深埋在了心里,连说出口都不曾有过。
她循着记忆分毫不差地走上那条小路,及至那片竹林里。
林中有微风贯穿而过,带下片片在枝上挂了一冬才舍得落下的残叶,它们静静飘落在地,只留下一声轻微脆响,便就此与尘土长眠。
放眼望去,满目青翠、新笋茁壮,一切皆是初春新生之貌,她的心却犹似在度着寒冬。飘落在地上的是竹叶,亦是她满心愁绪。
灵衍缓缓走着,心内烦躁,她本不是爱伤春悲秋多愁善感的性子,亦不许自己如此。只是每每想到与江灵殊有关的事,便总抑制不住那些纷乱的思绪。
说到底还是怨她,怨她就那样丢下她,怨她要离开自己那么久!
她心中愤懑,在一片落叶飘至眼前的瞬间猛然拔刀挥出,似要将这愁绪斩断——
一声铮鸣,那片竹叶化作两半轻飘飘落在地上。
灵衍长舒一口气,收刀活动了一下手腕。她虽病了一月,但动作还算利索,速度亦未见缓,这怕是眼下唯一值得庆幸安慰之事。
她心里其实清如明镜,知道前去凌霄派一事并不能怪江灵殊,可若自己连怨都不能怨,那便更要难受。
静幽坪上,桃花与杏花皆已盛放,地上亦开着一簇簇鲜艳粉嫩的野芳,如此春景却无人前来欣赏,着实有几分落寞。还有些地方已冒出细长的杂草,想来从前至今,这里便都只有江灵殊一人打理,她既不在,一年后这里还不知要乱杂成什么样子。
灵衍想到这里,心中一软,将刀搁在长石上,蹲下身子连根带叶地拔起杂草来,将它们一束束抛下悬崖掷进江里,直至觉得周围都只是寻常草木,才拍了拍手坐到石上休息。
心内却渐渐升起一寸寸的委屈,及至眼中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灵衍恨恨地揪了一把地上的小花儿,又觉得自己实在过分,这花儿分明与自己一样可怜。思及至此,柔肠百转间,再止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江灵殊,我帮你在这里除杂草,你呢,不是练什么新的功夫,就是看夕阳喂仙鹤。每日充实快活得很,总能翻出许多花样来,又有人相伴,怕是都不想回来了……”眼泪一颗颗落在草地上,旋即融进土里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