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只觉她如月华般温柔美丽,令人想要放下戒心去亲近,而莫名而生的亲切感更让她情不自禁想要伴着她、依赖她。
——就像是念了多年的故人终於回到了自己身边,而自己再也不愿她离去。
她知自己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有此感实在可笑又奇怪,亦不明所感何来,可这的的确确便是她的真实感触,再做不得假。
只可惜,今日明月依旧,身旁却无故人。
如果她看见这样的景色,一定会很欢喜吧。灵衍望着着周围数不尽的莹莹光点,想到江灵殊眸中映着点点萤火柔柔一笑的模样,心下一软,遂原地坐了下来。
怀中匕首冷不防落在地上,灵衍将其拾起,略一冲疑,还是收了回去。
罢了罢了,明日再练吧。她想。
眼前的事终是比练武更重要些——她既不得见此美景,她总要帮她看着,为她记下。
江灵殊弯着腰在地上写画许久,终觉有些酸软,於是拍了拍腿起身,手指恰触到荷包里的硬物,心中一动,便将灵衍赠与她的那把横笛从中取了出来。
说来自己虽一直将之随身携带,却也从未吹奏过,现下既思念如潮,柔情缱绻,又有如此风光作陪,倒是个值得一试的好时机。
她并未学过丝竹管弦之艺,只照着自己见过的样子轻轻贴在唇边,以气息试探。
实在也怪,明明她吹得曲不成曲,调不成调,闻之却似荒漠风起、如冷泉呜咽,竟真有那么几分情致。初时声响细弱,逐渐沉入其中后才渐渐大了些,不再为水瀑声所掩。
山谷幽幽,心内的情思随着笛音传至能抵达的每一个角落,却反更衬得夜色静谧、无边寂寥。
她知她必定听不见,却希望她能听见。
正如她在那里,想要她与她同看一片萤火。
一江之隔的二人在月下遥遥独立,身如霜染,眸中皆是深深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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