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想立刻书信一封去往凤祈宫,将自己的无奈在信上说个清楚明白,可对方既从未质问,近来信中又无异样,她这样做,岂不是既心虚又滑稽?
她心中纠结如一团乱麻,一会儿觉得自己满腹愁绪无处可诉实在凄惨,一会儿又觉凭什么只她一人在这里夜不成眠……如此一想,倒是愣住了。
说到底,她与灵衍仅仅相处了短短数月便分开,到现在竟已不及同静垣和凌霄君相处的时日多。若是寻常相识的普通朋友,怕是早抛诸脑后了,只不过她是她最最珍视的师妹,故而多加惦念些亦属寻常,但也万万不该如此日夜挂怀以致於魔怔到梦魇才是。
江灵殊想不出原由,只於心中长长一叹:或许,这就是缘字的奇处了。
有些人相识甚久,亦未必能有什么羁绊牵扯,而有些人仅仅只一面,便生出了千丝万线的因缘纠葛——她与灵衍大概是这后者。
她的心总算是平复些许,只是窗外虽仍夜色深沉,却也没了继续安寝的念想。江灵殊披了衣服走出门外望向天际,但见星疏月明,远山沉沉,大略一推,因还有两个时辰才至天明。
微凉的风拂去身上最后一丝疲乏困意,她不愿空耗了时间,心中想了一想,便借着清风顺势而起,轻盈飞至瀑后石洞内,盘膝坐於石台上运转功力。
运完太上清虚功后,江灵殊便照例开始试着突破沐火神华功第五层。随内力伴着丝丝热意彻通经脉,雪玉般的肌肤上渐浮起一层浅浅霞色。然与往日不同的是,此刻洞中的清寒之气却并未与内热相融,而是似与其同化一般,令她如入汤泉温室内。
江灵殊身心皆觉有异,亦不知是何缘故,但只一瞬便重又专注起来,毕竟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若她一个走神出错,轻则有损经脉,重则走火入魔,那时可就没得后悔了。
她的额上沁出点点汗珠,内力依如往常一般,流转至她竭尽所能抵达的一处穴位便再提不上去,逐渐外泄而出,於周身形成薄薄一层泛着微光的真气。若她此时睁开双眼,便能看见四周石壁之上皆映着随洞中气流起伏摇曳的幽光,如月辉般轻灵动人。
江灵殊呼吸越发急促,隐有一丝焦愁渗入心绪,但若是不成,她也只能再将内力返运倒转压下去,待平缓修炼几日后再试,横竖来日方长,也不急於这一时——
可偏偏就是在如此要紧的关头,方才梦里的情形却不知为何忽地钻入脑中,且逐之不去。她心中一滞,气息陡乱,眼看着自己就要无法控制内力涌动,情急之下只得大喝一声,催出内劲急转凝聚於双掌,尽数向两旁拍击了出去。
刹那间,只闻一声如自虚空中传出的不明震响,洞内似有狂风席卷呼啸而过,瞬时掀起无数飞尘,一旁水坑中的水花亦飞溅而出重重敲击在石上。此情此景,如至飞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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