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倒是很有几分道理,”江灵殊叹了口气,“若我也像你这般想得开就好了。”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自然如此。”静垣仰头又饮下一口烧酒,砸了咂嘴道,“啧啧,这酒好生辛辣,可也着实暖人。只可惜,你是无缘一尝了。”
江灵殊不以为然抬手在面前扇了扇:“这么冲,闻着便要醉了,我才不想尝呢。”
崖上孤冷寒凉,她二人围着暖锅闲谈却极是热闹欢腾。风霞殿内炭火充足、温暖如春,却只闻锅中沸腾汤水声,灵衍与阿夏久坐无言,全然没有吃暖锅的气氛。
阿夏并非是不想说话——她从来看不透灵衍,一直觉得她年纪不大却总是心思沉沉,缺少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自江灵殊离开后便更是如此。现在见她也只一直静静瞧着外头,反倒怕自己开口打搅了对方,憋了半天才终於忍不住说出一句:“少宫主向来喜欢这香蕈肉丸子,是将香蕈和肉馅细细剁了茸制成的,鲜美又有韧劲,您也尝尝?”
“嗯,好。”灵衍轻声应道,随手搛了个丸子,便又将头转了回去,片刻后如自语般喃喃道:“花圃中的红梅也已开了呢。”
阿夏一愣,本以为对方是要夸丸子味美,谁知却突然扯到红梅上去,忙应和道:“红梅?啊,是,腊月里,也是该开了。”
见灵衍看得出神,她又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您既喜欢那花,待会儿可要剪下一枝来供在白瓷瓶里赏玩?”
灵衍立刻点点头,似乎对她的提议很是满意,低头想了一想,忽地笑着向她道:“阿夏,我想好给师姐的最后一份礼该是什么了!”
她面上满是激动欣喜,眸中光彩耀如星辰,与方才的沉寂截然不同,阿夏又不由怔住,对这突如其来的喜悦一头雾水,只得硬着头皮接话:“是,是什么?”
灵衍伸手遥遥指向花圃中的那株红梅,柔声道:“师姐一向喜爱梅花,尤其是这红梅,我想照着今年花开时最美的那根枝子,为她做一只红梅花簪。”
“红梅花簪?”阿夏下意识地向摆了一排罐子匣子坛子的案几上看了过去,那些瓶瓶罐罐里头不是吃的便是喝的,匣内则是画了四季花草的信纸,皆是灵衍闲时为江灵殊所制,曾让她一次次惊讶对方的花样之多念头之繁。
她万万没想到灵衍这会子看了梅花,竟又起了制簪的兴致——这种精细活计,哪里是想做便做得来的?
但相处这么久下来,她已深知她是言出必行的性子,便也只展颜笑道:“这个主意好,您若需什么材料便告诉我,我向库房去取就是。”
“嗯。”灵衍放下筷子,“我已饱了,先去蕴星楼瞧瞧有无此类书卷可看,你接着吃吧。”说着一扯架上的斗篷向身上一批,便大步迈了出去。
阿夏望向她远去的身影,又转过头看看眼前她根本没动过几筷子的暖锅,颇为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