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成想这一去,便听见了让她一辈子也无法忘却的秘密。
她总算知道,母亲为何会一直缠绵病榻,又为何会越治越病。
而其后听到的第二桩事,便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她怔怔躲在一边站了许久,冻得双足差些失去了知觉,面上的泪由热至寒,化作了心里的冰。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回母亲房中的,只想赶紧将她唤醒告诉她一切,可当她看见对方形同枯槁的面容和紧闭的眸子,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次日,外头传来消息,沈氏满门尽灭,独有一女,因在外祖母家过夜逃过一劫。
有了昨夜所闻,萧玉琴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那一女便是自己的表姐沈流烟。
沈家如今是沈氏的哥哥当家,膝下尚且只有沈流烟这么一个女儿,此事一出,整个永川皆是惊愕叹惋,好好一个富贵之家就这么没了,家中财物也被窃去了不少,显见凶手定是为了钱财。可为了钱财便屠人满门的,又该是怎样穷凶极恶之徒?
萧瑞作为沈家的女婿,自是出面料理了一切,亦收养了沈流烟。而沈家一应家产,也就此暂且由萧瑞“代管”。毕竟沈流烟虽是女儿,可怎么也算是如今沈家留下的唯一血脉,而沈氏作为已嫁女,分得的自然便少些。
萧玉琴呆呆看着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平生头一次知晓了什么叫作“有心无力”。
第二日,沈氏便因常年久病、又兼受此打击,於深夜里撒手人寰。
可萧玉琴一直陪在沈氏身边,她再清楚不过,自己的母亲走得要比对外宣称的早上许多。
她不敢说,沈氏身边的大丫鬟桃枝却忍不住嚷了出来:“其实昨日天明时,娘子便已没了气息,可老爷他却偏说要再等等,我如今可算是知道他在等什么了!不过就是因着有两个活着的沈家人在这里,更好说动官府将那家产……”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另个吓得半死的小丫头掩住了嘴。
是啊,沈家数代所积,又何止家中明面上看得见的那些财物?
第三日,桃枝殉主而去。
萧玉琴心知肚明,怕得不行——即便她是自己父亲的亲生女儿,可也仍旧是怕。
只有与沈流烟相依相伴时,她才觉得不那么害怕。
冬雪消融,春晖满地,可积在心内的寒冰,却是一辈子都难以消融的。
而她是她如寒冬般的人生中唯一一抹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