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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兀伦阴郁着脸,伸手往小满背上一捞,抓住温苓的后襟,重重扔在地砖上。

“扑腾……”

温苓摔得很惨,可她跟着厉鬼饱受了太多天的折磨,早已是人事不省。这沉重的一摔之下,竟和一具死屍相似,半点反应也没有。

“给她喝口水。”奴兀伦话声阴冷。

巳娘以沉默作应,拿壶倒了一碗清酒,自行先抿了一小口,才端着那碗酒,款款走近温苓身前。

她伏下身去,轻柔地托起命已垂危的姑娘,小声唤道:“孩子,醒醒。”

边说着,边以左手扶住她瘦削的脊背,指尖悄然压住她的肩井穴,不知不觉间,将修行千年的灵力渡到温苓的经脉里去。

这许多日来,温苓只觉自己在暗无天日的鬼门关前反反覆覆挣扎了好久。

颈上的鬼火烧伤几度涌出撕心裂肺的恶寒,从五脏六腑,到四肢百骸,一点点磨尽了所剩无多的知觉。

直到最后,连心底里最坚强的那点意念,也被蚕食到一丝不剩。

如今……她只剩下恐惧了。

她再也提不起一丁点儿魂识,再想要去保护别人了。

她想不起朱家那些人,想不起自己的爹爹,甚至连最最牵挂的“萧哥哥”……都在鬼火的摧残下散成支离破碎的虚影儿。

现在,她只怕死。

她只想……有一个什么人来救自己。

任何……一个人。

直到有那么一股灵息,微冷的、柔软的、浑厚的灵息,轻轻抵住她的肩头。

如一根极长极韧的丝线,在体内经脉里穿行游走,串起一片又一片被鬼火烧至残破不堪的命魂,续出一道又一道渐转安稳的呼吸。

仿佛时隔有百年之久……她终於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眼界从大片的模糊,缓缓化成了清晰。

她看见一个女人,将自己拥在怀里。

远山眉,水杏眼,润丹唇。年纪不似多大,却处处透出成熟的风韵。

她望见她的眸子,是明朗的坚定,又是晦暗的沉着。

女人的神色云淡风轻,可又让温苓感到无比的安定。

她觉得,她好像一棵屹立千年的森繁古树,又像那高悬於空、万古不移的皎皎明月。

温苓的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

喉咙里哽咽得难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来,喝点水。”

巳娘将碗凑到她的嘴边。

温苓抿了一口,只觉那淡淡的酒香里,竟是蕴足了浓郁悠长的草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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