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
后半夜蛮蛮放牧归来,一进毡房,就觉出好些个奇怪处。
床铺一改不管不顾的凌乱,枕头收了,毛毯也叠了;多半察觉到天闷云重快要下雨,套脑上的苫毡都铺齐整了;甚至火撑子上还架好了锅,熬上了咸奶茶。
这些还不算最奇怪的。
最怪的是花不二的行止——习以为常的娇纵与桀骜里,似乎多出来那么点忸怩。
蛮蛮原是最懂她的。“忸怩”这两个字搁天底下任何一个人——是女是男,是仙是妖——都断不可能轮到花不二头上。
可偏生今天的她就是有这么点不寻常。
她像藏了一个秘密,像是为她准备了什么惊喜,迫不及待想被她发现,但又因太期待而舍不得。纠结着,忐忑着,忍得好不辛苦。
她越是这样,蛮蛮反倒越显得平淡。就当是曾经的每一次归来,挂好马鞭、鞍辔和外袍,给锅底下添火,洗去手上风尘,又在干净柔软的羊毛毡上坐下来,接过花不二试探着递来的一碗热奶茶。
——草原的女儿驯服野马,最懂得什么叫欲擒故纵。
她假意无视了身旁的花不二,只盯着锅底下的火苗。抬碗尝了一口奶茶——面放多了,有点稠。
毡房里太安静了。细微的吞咽声盖过了更细微的火烧声,外面的风声、草声、羊咬圈声、马喷鼻声……盖过了她与她的沉默无声。
许久,蛮蛮听见身旁的女子托起银碗,大口喝光了奶茶。碗在锅边一撂,她长长的呼吸几度沉浮,终於伸过手来,拽了拽她的袖角。
蛮蛮咽下嘴里的奶茶,随她这么一拽,不紧不慢转过脸来。
只见那双狐狸眼里闪烁着殷切,手指慢慢解开暖红镶沙青的衣襟,露出紧贴身的亵衣——
是她昨日为她完工的,那一件如意纹的合欢襟。
……浅碧深红映雪肤,相衬极了。
一旁的火焰无风而动,漾出蛮蛮眸子里微泛的水光。
她凝望着深红浅碧的轮廓,挪动身子靠得近了些。
而后抬起手指,隔着那层轻盈的布料,小心翼翼(不能写)。
火烧声越发低下去,呼吸声交错着浮起来,盖过了外面的风声、草声、羊咬圈声、马喷鼻声……
花不二向后仰着头,下颌到锁骨的线条流畅无遗,随沙哑的呼吸微微一抖:“……蛮蛮。”
(一大段不能写)
……
这一回是怎么个起承转合,花不二全然记不清了。
她依然是自己睡的自己,依然没敢妄动蛮蛮的身体。可回味起放浪的一生,竟从未像此刻这般满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