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玫瑰色的红眸复杂晦暗。
贝诺莉却像是上辈子第一次朝她宣誓时所做的一样,轻吻上她的手背。
轻声道:“您的命令就是我的意志。”
声线沉稳,毫无波澜。
但再没有人比贝诺莉自己清楚,她是如何在无数个不眠之夜深思熟虑却还是踌躇不前,又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卑劣的仆人。
总要比平等尊重的朋友来的亲近多了,不是吗?
贝诺莉从来都不是什么优雅的绅士。
她是恶犬。
只是被平等和尊重的锁链锁住了手脚罢了。
但是这一刻,那把重重的锁就要开了。
被克莉丝汀亲手打开。
贝诺莉内心滚烫,面上却仍是一派赤忱。
黄昏总会把影子拉得很长,但落日彻底沉没之前,却最光芒灿烂。
那些光芒和贝诺莉的轻吻几乎是同时落下。
那不过是火星一般微弱的光和热,却宛如荒原野火般,飞快席卷向四面八方。
滚烫到仿佛要让克莉丝汀相信。
或许此刻,她眼前的人偶是真正无辜的存在,热爱她,信任她,不带一丁点水分。
但克莉丝汀不能信,也不敢信。
她已经彻底的失败过一次,哪能如此轻易再把信任交付出去呢?
无视掉那些灼热的触感和芜杂的思绪,克莉丝汀找回理智和冷静,开始想她究竟该如何对待贝诺莉。
这对克莉丝汀不算个简单的事。
她向来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动手,从未有过向别人提要求的经验。
或许她该举办一次宴会,看看其他的贵族和傀儡师都是怎么做的。
不过现在,她总算想起点什么。
仍半跪在原地的人偶刚刚直起腰,就听矜贵自持的傀儡师半转过身,抬高下巴吩咐道:
“我要洗漱,你准备好东西,进来。”
黑色真丝睡裙啪嗒落地。
克莉丝汀踏出去,走向盥洗室。
人偶很久没有出声,克莉丝汀扯动帘子时,才听到人偶低沉沙哑的声音:“是需要我为您抆拭身体吗?”
不得不说,那声音里的隐忍克制极大的取悦了克莉丝汀。
但她很快皱紧眉头。
等等……抆拭身体?
那些人带着仆人进去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克莉丝汀深吸一口气,眉毛几乎都要打结,直到把身体沉进浴缸里,她才憋出一句:“不用了,等我洗完澡你来收拾就行。”
贝诺莉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她闭着眼,半跪了好一会才起来。
修长人偶站直身体的一瞬,卧室里的光仿佛都随之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