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不知站了多久,一声叹息响起,浣溯溪抬手触碰自己的面颊,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失去了知觉。
触手是偏硬的手感,与往日截然不同的高耸弧度,按压之下刺痛感传来,宣告着存在感。
浣溯溪没有点灯,临时租下的院子房间不大,她闭着眼都能寻到床的位置。
方才那般剧烈的争吵都未曾有过片刻的害怕,此刻独自一人泪水终是决堤。
离开故土的三年,起先她也曾哭过几次,在生死弥留之际,在万念俱灰之时,抑或是友人分别之情,但渐渐的她手段越发凌厉,处事更是熟络果敢,泪水也就渐渐的离她而去,她几乎不再哭泣。
可如今面对父母的失望和斥责,她终究还是无法说服自己跳脱出来,用理性的思维去对待。
其实浣溯溪对如今的情况早有心理准备,女子相恋,是如何的惊世骇俗,有违人伦,自己的父母不过一介凡人,既不是饱读诗书之人,也不是狂放不羁的江湖人。
他们只是这世上万千普通人中的一员,他们按部就班的活着,勤勤恳恳的劳作,没有伟大的理想,只是守着自己的小天地老实本分的生活。
但无论如何,自己与安的事早晚都是要告知二人的,她不可能要安一生躲躲藏藏的跟在她的身后,对外谎称各种身份,以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委曲求全的活着。
回忆过往,浣溯溪知道对於不能名正言顺的将自己的感情宣之於口,安是介意的,只是她小心的隐藏,即便是初入人世时,她也懵懂的明白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为了不惹自己讨厌,她无意识的妥协和隐忍。
而后渐渐明白些道理,安便知道了界限,每每需要隐藏的时候,开始尝到了委屈和痛苦,但依旧没有责备她,只是象征性的耍耍小性子,几句软话便不计较了。
安以为她藏的很好,可真正的爱人,又怎会毫无所觉。
即便当下不知,可这三年,往昔的回忆是浣溯溪坚持下去的动力,所有的一切她都细细的回味,每一幕她都要抽丝剥茧般的反覆咀嚼。
就是再愚笨的人,也该明白了,越是清楚,浣溯溪就越是愧疚,这三年对安的情意不减反增,将她整个人浸没。
她不能纠正这个世界,可她也已然不在乎旁人的感想,那些不相干的即使不接受,即使唾弃排挤,又与她何干,她断不可能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委屈自己心爱的人。
可身旁的人却是不能这么处之,亲近的人日夜同舟,尤其是生她养大的双亲,难道也要她当作生人,视而不见吗?
她不期望父母会笑着牵过她们的手,但最起码她不想在二人面前伪装自己,真实的表达的自己的想法,即便不被认可,但也行的坦荡。
往后安想如何都可以,她可以在阳光下,大方的倾述爱意,可以牵手走过大街小巷,只要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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