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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替姐姐找补:大概是还没想好怎么说吧。

意识到简愿怀孕之后,许多行为举止不免更加小心。她照顾简愿向来算是仔细,但仔细跟仔细也有不同,之前的仔细是润物细无声的仔细, 现在已经有点一惊一乍的意思了。

简默控制不住她的一惊一乍。

爱她就要给她照顾孩子这种狗血戏码,从前简默看见了都要啐一口的。她从万山村那种污糟地方生长起来的,小心思太多,从根上就不是那种纯洁良善的好孩子。比起上演爱她就要成全她的苦情戏,简默更偏向於成全自己。别管是什么手段, 骗也好, 偷也罢, 巧取豪夺, 生米熟饭,上车了再补票,到手了再报偿, 天长日久的好砸下去,总能消磨掉最初的不情愿。

可琢磨再多,都是从前啊……

真事到临头, 想的就全变了。

肚子里寄生一个小孩太辛苦了,人眼看着精神就不济, 成日都是恹恹的。班还要一个不落的上,加班,他妈的,人为什么要加班?要是因为加班辛苦流产了,伤身又伤心,不知道要补多久才能把亏空补回来。既然是一个单位的,陈诃就不能用用他那核桃仁大点的脑子想点法子,让自己老婆孩子按时下班吗?

倒总算是不再出差了,夜里陈诃载简愿回来,车停在下面,送她到家门口。

简默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和低低的叮嘱声,缠绵又默契。

还小的时候,简默没有安全感,会等着姐姐回家再睡觉,年纪大一点后习惯了简愿下班时间不固定,又常常出差,已经有一套自己的作息按时睡觉了。最近一惊一乍就一惊一乍在,简愿不回家,她总也担心的睡不着。竖着耳朵等到半夜,听见他俩压着嗓子互道晚安,那滋味简直叫一个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只叫人更睡不着了。

眼看着明天就要开学,简默的精神状态已经比简愿的差了。

这个套内面积六十平的普通房子,就像是装有镭和□□的密闭容器,而简默就是被薛定谔丢进去的那只猫,时刻处於善与恶的叠加状态。每次看见简愿,“想个法子把那个搞大了姐姐肚子的陈诃挫骨扬灰”和“算了算了,杀人犯法”两种状态就开始在她脑子里流窜,窜得她多少有点分裂。

也就学习的时候还能清净点。

推导函数再头痛,也没有添丁添口让人头痛,听力测试再迷惑,好过人际关系带来的迷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也成为了一种消解焦虑的手段,连带着刷题这件事都变得可亲了很多。

她好不容易进状态就不想拔出来,外人看着还以为这孩子洗心革面了,铆着一股劲儿用功呢,实际上纯粹是烦得要命恨不得躲躲清净。

晚上吃饭时候简愿还给她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慈眉善目道:“是不是逼自己逼得太紧了?脸色都看着苍白了。”

简默从前不懂,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姐姐身上弥漫着一股有家有室的人.妻味儿。她不是曹贼,染指他人妻子不在她的性.癖范围内。很难说她近来的一惊一乍失魂落魄,到底是源於新生命要到来,还是源於她正在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目中白月光一样的存在,渐渐黯淡下来。

比失去白月光更难过的事情是没完全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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