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像打开了什么潘多拉魔盒。
孟宁推门进去,没想到撞入眼帘是一片黑。
不是全然的黑,只是屋里没灯,客厅、卧室、浴室都静悄悄的,显然没人在。唯一的光源是外面的路灯,温泽念房间露台的窗扉总是大开,让亚热带温润的季候风拂进来,那月白色的薄纱帘一路往沙发的方向飞。
而沙发正对的露台外,海浪拍岸,墨色丝绒般的夜空上缀着轮弯月。
温泽念还没回来,好似上天给了孟宁一个逃离的机会。
可孟宁奢侈的浪费掉了,她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她抱着膝盖想了很多事。
想十多岁时住过的那条鹤城长巷。
想南来海岛时的那节绿皮火车。
想重逢温泽念的第一面,那女人美得像一个梦。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夜色模糊了所有的时间线。直到门边又传来“滴”的一声,门被推开,带起走廊里的一丝光亮倏又消失。
温泽念变成了一个淡色的影子,一片氤氲的香。
她没料想屋里有人,把手包随意的扔到玄关桌上,一边踢掉高跟鞋一边往里走,好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扭着头去摘一边耳上的耳钉。
孟宁的双眼已经完全适应黑暗了,所以能瞧见温泽念微微蹙着眉,好似有些不耐烦。
摘耳钉有什么可不耐烦的。大概美人脾气总是大的。
她该出声唤一下温泽念的,可长久的坐在这里好似让她失却了语言功能,她只是看着温泽念不耐烦的去对付那只钻石耳钉,唇边勾出一抹笑。
所以温泽念向沙发望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这般情景——
姿容清绮的年轻女人坐在沙发上,那放置沙发的凹陷设置使之看上去像一片盛满了月光的池。年轻女人沐浴在那样的一片月光里,却更干净也更明亮。
双手抚着膝头,在她望过去的一瞬捏紧。
温泽念暂停了摘耳钉的动作,走过去。她踢掉了高跟鞋,这会儿光脚踩在地毯上,裙摆曳下来扫着地毯长绒,沙沙沙的。
酒店装修多用黑柚木作为贯穿的视觉符号,她走到一根立柱边便停,倚在上面,望着孟宁。
孟宁的眼神看起来有些紧张,可唇角的笑意未褪,杂糅出一种特别的神情。
月光说不上消解了她的清冷还是烘托了她的清冷,让人想要走过去,先不吻,抚一抚她的唇。
然而这一切只发生在温泽念的脑海里,事实上她只是倚着立柱,没有任何动作。右耳摘下的耳钉蜷在她掌心,硬度高,微微硌着掌纹。
孟宁望着温泽念。
黑色挂脖款的礼服令她看上去像一份夜晚的礼物。可她的五官似酒浓醇,不笑的时候总带三分倨傲,不知何人敢不知天高地厚的伸手绕过她天鹅般的颈项,去轻轻那一拉。
她的晚礼服后摆拖长,坠在身后像鱼尾。前摆却撩起些,露出她踢掉高跟鞋的窍细脚踝。
月光洒满脚背。
或许温泽念这样的存在就是人鱼。本以为只存在於人们瑰丽的想象中,有朝一日真从海底浮上来,引诱水手自甘丢却性命投海时,没有任何实质动作,只凭一把媚惑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