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摩挲着粗糙的纸面,仿佛感受着对方笔尖落下时的凉意。
翻页向后翻看,是那些她不在时发生的故事。
不知看过多久,终於来到最后一本。
最后一本笔记本是深棕色封皮,表面蹭上几道深色的痕迹。
季柔用白毛巾蘸水抆拭,却得到一点殷红的血色。
怔愣后,她才翻开笔记本。
依然是些细碎的日常,记录者的字迹随精神状况不断发生变化。
很多情况下,前半段写得好好的,后半段突然变成大片辱骂的字眼,小部分情况则反之,前半段叙述混乱,后半段正常起来。
季柔极为仔细地翻看着,生怕漏掉一个字眼。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读,有的时候看不清,就把笔记本竖起来放到眼睛旁边。
到笔记本的倒数几页,季柔终於等到某个结果:
“他死了?他死了!我好难过,我好开心!我自由了……可是,我的一辈子好像已经毁了,我早就残破不堪,像堆凌乱的玻璃碴。”
故事的结局,作恶多端的人死了,得到了他应得的报应。
而受他影响的受害者苟延残喘,活得痛苦。
多荒诞,多可笑。
在阮符母亲去世前的最后一天,也就是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上,季柔看到了那段:
“临死前,我好想告诉她,订婚宴那天,我曾疯了般想过跟她逃婚。”
抚摸着无温度的文字,季柔内心波涛汹涌。她揉了揉酸涩的双眼,从抽屉里拿出支笔。
拔下笔盖,她一笔一划地写下句话:
“现在,我知道了。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幸福快乐。”
……
她伸手摸到床头的手机,滑开锁屏,最上面是两个小时前,殷燃发来的消息:[早点睡,晚安。]
阮符的眼泪再次汹涌,她抖着手输入殷燃的号码。
按下拨通键,时间煎熬起来。
直到电话被接通。
话筒那头很安静,阮符也不知不觉屏住呼吸。
走出候车厅,手机显示电量不足。殷燃语气中掺杂几分疲惫,柔声问她:“还没睡么?”
“嗯……”阮符默默清了清嗓,将声音压得很低,极力要掩饰自己哭后的糟糕鼻音。
然而这些细节,总是瞒不住殷燃。
“声音怎么哑了?”一阵“呜呜”风声落到耳边,她问。
阮符翻了个身起床,盯着通话界面的秒数,她咽下那些心事,只说:“晚饭吃的有点咸。”
说完这句,二人都未再开口。
陷入各不相同的复杂境遇中,两者默契地闭口不言那些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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