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婷弯着眼角, 摇摇头,
“我不希望自己漂亮。容貌对我来说不重要,真的。我只要中等偏上就可以了, 要求不高。否则, 容貌会影响我的事业,也会影响我的感情。”
顾安之第一次听说有人是这么希望自己的, 还是个女人, 颇觉的新奇。似是看出顾安之的疑惑, 刘雨婷笑了,半晌她开口,
“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幸的人。或者说,是个会给人带来不好运气的人。”
刘雨婷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顾安之却看的心里不忍,
“怎么会!”
刘雨婷继续道:
“虽然这些事我重来不会和别人说,但是,我从小就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很笃定。”
她顿了顿,将头转向窗外,缓缓道:
“我出生之前,父母很恩爱,还做了小买卖,日子原本很好的。可有了我之后,父亲却沾上了赌博。慢慢的,家里的钱都被他输光了,最后趁我妈不注意,把房子也抵了出去。后来,要债的人上门,妈妈抱着三岁多的我,吓得躲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出。再后来,总有人大半夜的来闹,我妈大概是那时候被吓到了,后来经常住院,我五岁的时候,她离开了。其实小时候的记忆,我真的很模糊。但我记得,我爸只要一回家就是和我妈吵架,然后砸东西,还指着我说就是因为我这个克星他才输,说不该生我。”
刘雨婷深吸口气,继续道:
“母亲去世后,奶奶把我接走了,从那之后,我就一直跟着奶奶一直。我们住在巷子角的地下室,最受不了的是,晚上醉酒的人,在窗户附近呕吐,或者上厕所。冬天还好,如果夏天,恶臭味会顺着窗户飘进来。我无数次的想,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带着奶奶离开这里。於是,我拚了命的学习,靠着奶奶捡拾垃圾的钱、街道的扶困金,还有一些好心人的扶贫款,我终於读完了初中。那会儿,我考进了市重点高中,但是这个高中没有奖学金,我想放弃,但是不甘心,就写信给一个……一个姐姐。那个姐姐从我初一开始会定期给我邮寄东西,有课本,有笔,有时候有钱,虽然不多。但是,每次她都会给我写信,鼓励我。我跟她说我有多么不甘,说自己的无奈,不知道一个孩子是怎么打动另一个孩子的,那会儿她也才是个高中生,然后她帮我发起了一次捐赠,并联系了我的学校和本地的报社。后来我收到了一笔捐款,还有学校校长跟我说,在入学考试中如果我能考入前十名,就免我的学费。就这样,我顺利的进入了市重点。我的班主任是个好人,她一直帮助我,我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她就让我搬到她家去了,一直到我考上大学。”
“所以你父亲的说法是不对的。”
顾安之说。
刘雨婷双手抱膝,脸贴在胳膊上,好久她才摇摇头,
“不是的,可能他是对的。就在我刚上高三的第一个月,奶奶在一次捡拾垃圾的时候被车撞了,不久就去世了。那位帮了我的姐姐,突遇一件可怕的事,改变了她一生。而我的班主任,在我高考完等通知的时候,有一天下班她给我打电话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想吃学校东侧市场的那家王记包子,她步行过去,却突发心脏病,等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
泪,终於落下。看着她颤抖的肩膀,顾安之心里一阵绞痛。眼前这个爱笑的女人,心中到底承担了多少痛苦。上天,对她似乎太不公平了。
“可能我真的是个不祥之人,所以,你知道么,当医生告诉我我的病情很严重,可能活不了太久时,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后来,我竟然有了一种轻松感。如果命运是这么安排,我宁愿到我就结束吧,不好的事情,都由我来担,只要给这个孩子一次生命。”
室内是长久的沉默,谁也没说话。尽管窗外阳光正盛,但淡淡的悲伤萦绕在病房里,挥散不去。
过了好久,久到刘雨婷脸上的泪痕都已消失,顾安之终於道:
“采用第二个方案吧,我们都试一次。孩子,会活下去,但她最好有妈妈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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