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夫人神色镇定,说出的话却叫段漫染心都要碎了,“他让我转交一句,要你日后莫要再打扰他。”
段漫染一愣,伸手接过来。
这包蜜饯她藏在袖中,揣了好几日,连它们的重量都能一清二楚,眼下段漫染能清清楚楚感受到,林重亭甚至还不曾尝过其中一颗。
少女眸中,顿时透出茫然来:“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还回来?”
除了茫然,更多的是委屈。
段夫人瞧在眼中,伸手将女儿揽入怀中劝道:“免免,你听娘亲一句,林公子并非是你的良人,他的心中也不曾有你……”
往常段夫人这般劝她的时候,段漫染只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
可这回和往常不同。
明明在崖底的时候,林重亭还会握住她的手,兴许那只是濒死之人下意识的求救,可他听得到她的声音,知道她是谁,却依旧愿意握她的手。
这些时日,段漫染总会时不时想起在漆黑崖底之下,二人短暂而又亲密的接触。
段漫染活了十六年,从不曾吃过什么苦头。
唯独在林重亭这里,她尝过闭门羹,瞧过冷眼,少女情窦初开,方领悟到何为黄莲般的苦涩。
可再多的苦,只要林重亭一点点回应,就能被段漫染当做甜头独自回味许久。
就像喝下苦药后的那一颗蜜饯,苦味散去过后,就只剩下丝丝缕缕的甜。
就连这一点甜,林重亭也不愿让她留下。
段夫人安慰着她,又拿出手帕给她抆眼泪:“免免不哭,这京城里好男儿多的是,除了他林重亭,谁不喜欢我们家免免呢?就拿范家那位公子来说,才高八斗,芝兰玉树,不照样非我们免免不娶?”
段漫染心中明白,娘亲这又是在劝她答应和范潜的婚事。
段漫染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闷闷道:“娘亲,我困了。”
段夫人拍拍她的肩:“那娘亲先回我的马车里去,你好生睡一觉。”
临离开前,段夫人不忘给段漫染熄掉马车里的灯。
段漫染独自一人在马车里躺了会儿,听见车轮在山路间辘辘作响,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段漫染哪里睡得着,半晌,她翻身坐起来,黑暗中摸到桌上那包蜜饯,将其打开。
段漫染面无表情,将一颗蜜饯塞到嘴里。
接着,又是第二颗,第三颗……直到嘴里的蜜饯都快要塞不下,段漫染这才停下来,困难地咀嚼。
若是此刻亮着灯,车壁上定会照出一个如同松鼠般两颊鼓鼓,大快朵颐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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