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会子工夫, 七皇子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跪在书案前几人, 旋即他状似无意开口道:“不知林世子和范公子, 还有这位段家小姐犯了什么事, 值得父皇大费周章地将人宣到御书房来?”
庆文帝对自家这位儿子,是再清楚不过的,胸无大志, 成日里只晓得寻欢作乐, 正经事一样不做。
若是在寻常人家,这样的儿子自然是少不得棍棒伺候, 可到了宫里, 反倒是七皇子叫庆文帝最为放心。
是以对其他皇子严苛有加的庆文帝, 在七皇子面前倒有几分慈父的样子,他挥手示意小太监收起画卷,又回到正事上:
“你来得正巧,孤难得点一回鸳鸯谱,谁知竟坏了原本已定下的婚事,如今段小姐改弦易辙,被她选中的林公子却并不同意这桩赐婚,你向来鬼点子多,说说该如何是好?”
七皇子等的就是这句话。
虽说林重亭曾几次三番叮嘱他,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漏出马脚引起圣上疑心,只是与段家结亲,就意味着能够得到段太尉相助,於林重亭和自己而言都有百利而无一害,七皇子又岂能轻易错过这桩好事?
听闻圣上将三人召入宫中,七皇子当即寻了个借口求见。
他先是装模作样地思忖了片刻,直到庆文帝催促之际时,才慢吞吞将早已备好的腹稿说出口:“儿臣倒是有个不知可否的法子……”
“有什么法子,你尽管说便是。”庆文帝没抬眼。
“儿臣听闻,兴隆寺的高僧弘智大师,善测男女姻缘,能堪破鸾俦凤侣,既然三位剪不断理还乱,倒不如又弘智大师来为他们测一测八字姻缘,和者即为有缘,不和者则是无缘。”
“哦?”庆文帝挑眉,顿时也来了兴致,他垂眼看向跪在书案前的三人,“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段漫染心中千万个不同意——婚姻大事,为爹娘门第所左右就罢了,为何还要由外人来定夺?
可偏偏提议之人乃是皇子,欣然接纳之人又是当今圣上,纵然她心中有千万句话想说,也只能咽下去,低眉顺眼道:“但凭圣上做主。”
范潜亦是没有异议——在纳吉之前,二人早已合过八字,金命水生,年柱天合地合,是为福德吉象,再般配不过。
便是弘智高僧来了,也挑不出差错。
唯独林重亭从始至终默不作声。
跪在段漫染身旁,少年似一尊寒冰,散发出丝丝冷意。
直到庆文帝目光落到他身上。
帝王双目如炬,带着不怒而威的压迫:“林世子为何不言,莫非是对孤的赐旨,当真不满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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