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况且这六王爷的母妃不过是宫女出身,不足为惧,皇太妃笑道:
“六王爷这是什么话,本宫向来公道,断不会有半分偏颇,你若是不愿原谅他,便由着他磕得头破血流好了。”
六王爷白着一张脸,没再说什么,而是挣开宫人的搀扶,一步步走到皇帝跟前。
他跪倒在地:“臣弟今日所受之屈辱,非一言半语说得清,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臣弟别无所求,只愿圣上主持公道。”
皇帝终於开口:“皇兄放心,朕定不会轻饶犯错之人。”
六王爷摇了摇头:“臣弟明白,此人乃是圣上至亲,又有首辅和太妃袒护,若想要他以命来偿,除非——”
他似下定了什么决心,遽然起身,快步朝东边凉亭的圆柱上撞去——
眼瞧着他从身前经过,段漫染心头一颤,还未看得真切,眼前陡然被一片漆黑罩住。
少年掌心略带凉意,清冷松香罩在鼻息间。
接着,便是额头撞在柱子上的声响,伴随着群臣的惊呼,有人倒落在地。
空气中浮动着血腥气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骤然起身:“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太医!”
不多时太医抵达,将食指往六王爷鼻间一送,便跪倒在地:“回圣上,六王爷早已升天,只怕是药石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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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黏稠的血,顺着御花园青石板间的缝隙流淌,似一条悄无声息的小溪。
血溪流过来,浸湿绣鞋上的描金蝶纹,在锦缎上晕开。
她动弹不得,只有目光能勉强顺着那道暗红的血迹,朝尽头看去。
倒在圆柱之下的男子惨白脸上还带着伤,他倒在地上,瞪大双眼如同死鱼般,泛着冷冷的光芒,正朝她看过来。
段漫染惊呼了声,自梦中醒过来。
入眼是床帐上的缠枝花纹,帐中鹅梨香如旧,她深吸了几口气,方才逐渐摆脱梦魇中的恐慌。
一只手自身后伸过来,将她揽入怀中。
“免免可是做噩梦了?”
林重亭嗓音清晰,似是不曾睡着。
“还好。”段漫染不愿让她担心,“只是想起那日宫中的事,心头仍堵得慌。”
林重亭没多说什么,她起身下床,亲手为少女倒来一杯热水,递到她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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