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皇帝又懒懒散散倚到悦妃身上:“孤乏了,你先下去吧。”
多说无益,范潜只得退了出去。
原以为此事就此揭过,没想到次日,御书房之中,皇帝正在由悦妃陪着批阅奏折,忽听到外头一阵喧哗,似有人闯了过来,又被禁军拦住。
来者声如洪锺:“老夫倒是要看看,有先帝赐的这柄宝剑,有谁敢拦我?”
声音的主人,皇帝倒是熟悉得很——正是昨日被他斥退的范潜的祖父,连任两朝太师之职的范逸。
不等他问发生了何事,范逸已闯进了御书房之中。
范太师年近七十,依旧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一瞧见皇帝身旁的悦妃,当即怒不可遏地喝道:“妖妃,若不是有你蛊惑,圣上岂会做出劳民伤财的糊涂事?”
说着,他手中握住的那柄金光闪闪,系红缨的宝剑便朝悦妃刺来。
皇帝大惊,忙出声制止:“范太师这是何意,可知御前持剑伤人,乃大逆不道之事,你速速收手,孤念在你年岁已高,定不会追究。”
范逸没有停下来:“圣上许是忘了,臣手中这柄宝剑乃是先帝所赐,见此剑如见先帝,奸佞皆可斩,如今奸邪就在圣上身旁,臣岂能坐视不理?”
话音未落,只听得女子啊的一声,被范太师手中的宝剑刺中了右肩。
范太师亦是一愣——方才那一剑,他直觉对方是可以躲过的,谁知她竟没有躲,而是挑衅地看了自己一眼。
皇帝哪里会晓得其中暗流涌动,见悦妃当真受伤,鲜血从伤口处溢出来,他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美人,对一旁目瞪口呆的太监喊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宣太医!”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先是为悦妃开了止血的方子,又替她把脉。
谁知不把脉不要紧,这一诊断,太医紧锁的眉头舒展开:“好在娘娘伤得不深,精心疗养后,不日便可痊愈,臣还有一事要恭喜圣上。”
“哦?”
“臣方才观察娘娘的脉象,脉滑如珠,分明是有孕了。”
闻言,皇帝原本乌云密布的脸上转阴为晴,他喜出望外,唯恐这位太医出了差错,连忙又传唤了三四位太医来。
太医们诊断的结果都大差不差——悦妃娘娘已有孕在身,且按照日子来推算,正是一个月前。
算起来,那个时候,正是皇帝和她在国寺初次相逢,天雷勾动地火的时候。
皇帝心中岂有不得意的,当下奖赏伺候悦妃的宫人和太医,高兴过后,他又沉着脸看向已被禁军制住的范太师:“范大人为老不尊,擅闯皇宫不说,竟想要谋害皇嗣,先将他投入天牢,等朕的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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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寿安坊林府。
书房窗外垂柳已抽出嫩芽,两只绒毛嫩黄,肥嘟嘟的鸟儿互相依偎着,正在给彼此剔毛。
窗内陡然传来一声低吟,惊得它俩停下来,仓皇振翅飞走。
对此,屋里的段漫染一无所知。
少女闭上眼,长睫轻轻发颤,哪里还晓得外头发生了什么。
林重亭带着凉意的唇,从她的额心直至鼻尖,掠过唇瓣过后一路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