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未曾见到宫墙外的风景, 段漫染许久都舍不得移开眼。
直到马车里响起林重亭淡淡的嗓音:“免免若喜欢,日后得空时,我多带你出来走走。”
段漫染抬起车帘的那只手一僵,她垂下眼:“嗯。”
少女先前的兴致盎然,顷刻间荡然无存——她就像被林重亭关在笼中的一只金丝雀, 放飞或是囚禁, 都只不过在她一念之中。
拥有这般的片刻自由, 却又无法真正得到, 比永远被囚在笼中更叫人难受。
段漫染低下头,将双手搭在膝上,端端正正地在位置上坐好。
待马车抵达猎场, 开场的宴席结束后, 她便逃也般地躲进早已布置好的帐篷里。
帐外传来官眷贵女的欢笑,以及远处草场马蹄飞扬, 段漫染依旧不为所动, 像是没有听见般。
宫女将钿螺漆盘端过来:“这是世子妃之前叫奴婢备好的胡服, 世子妃快些换上,就可以出门狩猎去了。”
段漫染没有看它:“不必了,我现在不想出去,用不着换衣服。”
“可是……”
服侍她的小宫女面露疑惑,不明白前几日在宫中时,世子妃还命自己备好胡服和弓箭,显然是很期待出宫狩猎的,为何今日又变了主意?
她小心翼翼看着段漫染的脸色:“世子妃可是有何不舒服?”
“嗯。”段漫染随口应道,“无事,只不过乘了太久车,有些累而已。”
她起身朝屏风后走去,在床榻间躺下。
宫女看着她的背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段漫染躺在榻上,还未来得及入睡,便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走进帐篷里,来人在榻沿坐下:“听说免免不舒服?”
段漫染又将先前的说辞重复了遍。
她闭着眼,并未转身看林重亭。
林重亭看着她的后颈,漆黑眼底不见半分光。
她不愿少女离开自己,肆无忌惮地快活,却也见不得她这般颓唐压抑,就像一朵没有生气,即将凋零的花。
林重亭放软嗓音:“免免不想狩猎也罢,只是眼下天色尚早,你出门陪我走走,就当是透气可好?”
说罢,她吩咐宫人:“将胡服端来。”
段漫染拗不过她,也没有资格同林重亭闹脾气,她在少年的亲手伺候下,换上胡服一同走出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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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绮丽晚霞笼罩半边天,山中倦鸟归林,骑马狩猎的人却正是兴致高昂的时候。
树林之中,完颜筝悄无声息地甩开陪伴她的几位皇家公主,独自策马进入西边的一片小树林之中。
她翻身下马,静静等候片刻,便见到完颜回也过来了。
“二哥。”完颜筝一见着他,用匈奴话小声问道,“这可是在皇家的地盘,你当真要在此处动手?”